吃白米豬肉,穿新衣新褲,住的也是紅磚紅瓦的大房子。過去的苦和如今的甜一對比,不過是新主家讓大家記住自己的好,收買人心的手段罷了。
直到訴苦會結束之後,宣傳動員工作開展起來的時候,顧國樟才明白,自己的這個新主家,那個所謂的王府的儀賓,十有*是要聚攏人心揭竿造反的。
顧國樟覺得新主家的用心真真的是相當的險惡。先是讓大家訴苦,造成大家對於自己悲慘境遇的思考。之後又開什麼動員宣傳會。也不直接說直接講,反而是引著大家去思考,為什麼自己會受苦會遭罪。結果,大家就都自然而然的就找出了根由,自然而然的把仇恨對準了官府、地主、老財這些有錢有勢仗勢欺人的人身上。
在這之後,宣傳動員的工作就直接指明,這天底下顧念天下窮兄弟的,只有王師尊大老爺一個人。只有王師尊大老爺,才能給大家這樣的好日子。天底下的窮兄弟,只有在王師尊大老爺的庇護下,才能不受欺不受辱。
到了這裡,就是和顧國樟原來一起幹活的組員,一個腦子不太靈光的叫二愣子的傻小子也明白了:想要永遠過這樣的好日子,大家就得給王師尊大老爺賣命。
可是,讓顧國樟佩服的是,教導員卻沒有直接說出保衛王大老爺就是保衛大家自己的話。反而是在礦工的選拔結束之後,王書輝登臺和大家說了一番話,“所謂靠山山倒,靠海海乾。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爹親孃親不如自己親。我不求大家感激我的照顧,只求大家有保衛自己過好日子的能耐。”
隨後,礦工就變成了軍隊。每天白天訓練,晚上學習。教導員在訓練的過程反覆只強調一個道理,“不想被人欺負,不想過窮苦的日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武藝,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掌握的文化。”就這樣,無論是練兵習武,還是讀書算術,這些事情都和“不被欺負過和好日子”緊緊聯絡在了一起。
身為讀書人的顧國樟,心裡不能不佩服這個王師尊,不能不敬仰這位王大老爺。同樣是想要造反,和史書裡的那些揭竿而起的強盜豪強比起來,王大老爺簡直像個聖徒一樣。一句讓大家賣命的話也沒有,上千的青壯就感激的五體投地。不僅每天苦練武藝,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礦奴,還真正的讀起書,算起數來了。
在顧國樟看來,造反不過是弄個由頭讓大家賣命罷了。偏偏這個王師尊,一句造反的話也不說。說的不過是練武強身,讀書明理的話。可是,顧國樟清楚的知道,只要大家按著這位王師尊的話做下去,造反那就是唯一的道路。
顧國樟知道,只不過過了六年的苦日子,自己這個讀了十幾年聖賢書有功名的秀才,就覺得造反有理有據了。那麼可以想見,那些過了一輩子苦日子的窮苦礦奴,對於造反會不會有什麼心理壓力了。
顧國樟雖然心裡不相信,王師尊真像那些教導員宣傳的,是要給天下的窮苦人做主的。可是,看到上千的礦奴,不過半個多月的日子,就被訓練成能夠排成佇列越野跑步;幾十人的方陣在石頭垃圾的干擾下,一絲不苟的行進;每個人都能寫出四五十個簡字,用大食數碼算一百以內的加減法之後,他就已經知道:造反這件事情,在王師尊的手中,絕對是勝算極大的。顧國樟在這個時候就決定,他要在王師尊的造反大業中出人頭地。
受過基本教育的人,想要在一群文盲裡脫穎而出,那是要多容易有多容易。顧國樟不僅在識字上比別人塊,在算術上比別人靈,就是在訓練當中,因為對於口令的理解比別人更輕鬆更明白,這也讓他在訓練上,比其他的礦奴出身的普通士兵更出色。
在基礎訓練結束之後,顧國樟輕鬆的透過考核。之後,他又在後面的考核中脫穎而出,居然當上了唯一一個不是王書輝原來手下出身的排長。
原本,不少王書輝的老部下,對這個身份不明的年輕礦奴心裡不託底。不少人都建議王書輝,不要輕信這個背起《萬物一統律》和《萬世歸一律》,比原來教導營的教導員們還要順溜的年輕人。可是王書輝覺得無所謂。
在王書輝看來,這個叫顧國樟的年輕人,很可能是這個時代的讀書人的出身。封建文人固然是很難改造的。可是,像顧國樟這樣,被拋棄到暗無天日的礦坑裡,過了六七年非人生說的讀書人,他只會比普通人更憎恨現有的朝廷,更仇視目前的政府。因為既得利益者的上層生活和社會最底層生活的鮮明對比,只會讓這個原本是體制內的讀書人,更加瘋狂的仇恨現在的世道。
因為生活在現代二十多年的王書輝知道。在現代社會里,罵政府,罵執政黨最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