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驚恐的模樣使她本就美麗的容顏間更添了三分惹人憐惜的楚楚之態。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心中一時是酸是苦複雜得連自己也說不清。
“出去吧。今夜不要人伺候。”默了半響,我終是緩緩垂下劍尖,儘量逼迫自己平靜地將話道出口。
女子一時怔然,呆了片刻後,俯首謝恩,裹了錦被出了門。
劍自手中滑落,我失神,腿下一軟,跌坐在地。
不知過了許久,窗外忽地飄入一人淡淡的嘆息。
我側了眸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笑得澀然:“跟了這麼長時間,不累麼?進來說話又何妨?”
兵不厭詐
窗扇微微搖晃,不過是開啟閉合、即便連蕭瑟冷風也吹不入絲毫的瞬間,他卻能魅影飄進,穩穩站在我面前。
入眼的衣袂深藍似墨,我斜眼瞟了瞟,唇角慢慢勾起,一時彷彿有笑意浮上唇角。只是倏而視線便落至地上玉磚,入目的冰涼漸漸抽離了我眼中的溫度,心底碎痛時,眸光也不由得迷散空洞。
“地上涼。起來吧。”他低眸打量了我半響,見我默然呆坐久久不動的模樣,終是忍不住輕輕一聲嘆息,俯身下來,垂手握住了我的胳膊。
我不掙扎,任由他輕鬆地扶起我無力的身子。身著的寬大紫袍垂裾飛揚時,我伸指摸了摸身上傾覆的那柔滑絲綾,挑眉微笑:“你看看,他真的是風流入骨了,對不對?”
聶荊不答,微涼的手指撫上我的頰邊:“去睡會兒吧,我在這守著,不會再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人進來。”他淡淡軟語完畢,未待我同意,便橫臂將我抱起,送回榻上。
我躺在榻上安靜了片刻,偶然扭過頭再凝眸瞅著眼前的人時,心思猛然一動,這才想起有人闖入戒備森嚴的長慶殿時我該有的驚慌和失措。我咬了咬唇,眨眼看他:“你怎麼進來的?”
聶荊笑,伸手從塌側拉了一張新的錦被蓋在我身上:“我是刺客。最擅長、最喜歡的便是不留痕跡地自如出入那些看似戒備重重的地方。”
這樣的理由聽得我也禁不住笑了,我歪了歪腦袋,找了個自在的姿勢與站得高高的他對視,問道:“為什麼要跟來?”
他面色一暗,側過身子坐上塌,目光瞥向我時,似是不忿,又似是不甘。
我好奇地望著他,他卻無語而默。僵持了片刻後,我伸指拉了拉他的衣袖,笑道:“你再不說話,我就睡了。”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遲疑許久,鳳眸一揚,涼了聲問我:“你當真喜歡他?”
問題如此突兀,聽得我一愣。醒悟過來他指的人是誰後,我緩緩斂了眼簾,微微紅了臉,頷首:“是啊。當真喜歡。”
“即使他是那麼地風流?”
心中陡然一跳,驀地酸澀無比。我乾笑幾聲,支吾:“這個……你問了作甚麼?”
聶荊回首看床帷,漠然:“就當我沒事閒得發慌。”
我笑了笑,揚眉看他:“泗水江邊放火燒船也是你閒得發慌才去做的?”
聶荊擰了擰眉,回眸看我時,靜如秋瀾的眸間鋒芒隱藏:“你又知道了?”
“這麼說,真的是你放的火?”說不上是失落還是驚訝,我聞言坐起身,眼睛直直地望著他,問得很急。
聶荊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挑眸看我,低聲:“你原以為是他。是不是?”
我怔然,心虛地移了眸光避開他的視線,垂下頭:“你是楚國的公子,就不怕被你父王知道了怪罪於你?”
“怕?”聶荊冷笑,輕哼了一聲,似是自嘲,“若是怕,當初你就不會死而復活了。更何況楚軍本就不擅水戰,江上交鋒本就是自尋死路,還是早燒了船斷了他們那毫不切實的念想比較妥當。”
我蹙眉,他這樣的話無疑已觸及了我心中那道時刻處於警惕提防中的底線,再抬頭時,我忍不住把身子往後挪了挪,與他隔開一定的距離。
“你來金城究竟是為了做什麼?”我小心翼翼地問話時,手指已觸控到腰間暗藏的銀針,若他回答時有絲毫的不妥和遮掩,那……我瞪眼望著他,捏指抽出了銀針,勢已待發。
聶荊輕笑,手臂一揚,輕而易舉握住了我的手腕拉到面前。“銀針?還淬過毒的?”他撇唇笑了笑,斜眸看我時,攏在我腕間的手指狠狠收緊,用力之重似是欲箍入我的肌膚、揉入我的骨髓。
我吃痛松指,銀針落地,細微輕鳴的聲響迴盪在死寂的殿中。
什麼毒?那只是沉睡散!
雖疼,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