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太刀隨著沼田祐光衝向加賀一向一揆,他們的眼神裡沒有絲毫的畏懼和怯懦,武家的榮辱觀建立在輕生死重名節的基礎上,人可以死但尊嚴不能受到羞辱。
鎌倉幕府崩塌兩百年,卻不會抹去沉澱在武士血脈中的榮光,尋找一個明主永遠是武士最普遍的思想,鼓勵武士為主家效死是最加的激勵方法,這和打贏戰爭獲得功勞得到封賞並不矛盾,人的天性中就有服從性的因子存在,就像河內源氏又有源氏貴種的說法,這就是坂東武士極力追捧的結果。
衝鋒尚未開始後排的弓箭足輕就舉起長弓拋射出密集的箭雨,越來越多的弓弦顫動聲從他們的身後傳出,鋒利的箭矢帶著低沉的呼嘯聲劃破黑夜,刺穿一向一揆軍的簡陋鎧甲衣衫鑽進血肉臟腑裡,一捧鮮血自絕望的面龐中噴薄而出。
加賀一向一揆迎來吉良軍的第一輪爆發,就把疾風烈火的進攻節奏打壓的陷入停頓,面對悍不畏死的吉良軍勢迎著槍林突擊,加賀一向一揆軍的腦袋陷入短暫的迷惑,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己方計程車氣、兵力、體力皆佔優的狀況下,吉良軍還敢衝的如此猛烈,打的好像要贏了似的。
箭雨依然一刻不停的拋灑著致命的箭雨,隨著吉良軍的突進他們也在不斷跟進拋射,前進十幾步站定拋射覆前進十幾步射擊的戰術動作,將吉良軍計程車卒素質的強悍之處展示的淋漓盡致,如綿綿秋雨拍打芭蕉似的悶響就像一曲節奏詭異的奏鳴曲,每一個旋律都散發著妖嬈瑰麗的血花。
沼田祐光第一時刻衝入陣中。舉起手中的太刀狠狠斬開面前的槍林。衝著那名呆愣的一向一揆足輕一刀切過去。連陣笠帶半個腦袋被生生切開,劣質的陣笠並不能為他們提供有效的生命保障,在鋒利的太刀下它的作用無限趨進於零。
機械的揮刀一次又一次切開一向一揆足輕的身體,聽慣骨骼碎裂的清脆聲音似乎有種美妙的錯覺,還有太刀穿透那些精神崩潰的一向一揆時,如同利物刺入敗革的聲音最讓人者迷,專心致志殺敵的沼田祐光已經忘記是在何時何地是什麼身份,腦袋裡只有此起彼伏的無非是切割骨頭的聲音。還有伴隨其中的哭喊聲,哀號聲以及痛苦的呻吟聲。
願成寺前的戰場生瀰漫著一層淡淡的血霧,鮮豔的血色花朵時而綻放,劃開一具破碎的屍腔總會抽搐幾下身體才倒下,殷虹的血液仿若湧泉噴射而出兜頭蓋臉的澆在沼田祐光的身上,將他那身黑色大鎧染成鮮紅色,鮮紅的血液順著面當的縫隙浸染到他的臉上,腥臭的血液浸的渾身上下溼答答的十分難受,而腳下的大地已經匯成一道流淌的暗紅小溪。
杉浦玄任盡力維繫著破碎的陣形,他知道這些比烏合之眾好不了多少的潰兵擋不住吉良軍是早晚的事情。變化不定的命運似乎在捉弄他,剛才還給他一個虛假的希望以為可以堅持一下迎來反敗為勝的機會。可是眨眼間又變成潰敗。
他不打算為這些再次崩潰計程車卒衝在最前面抵擋進攻,回首四望發現山上一條金色長龍自東南方的山麓殺下來,杉浦玄任長嘆一聲:“果然是吉良家的援軍,難怪今天白日裡增山城的進攻那麼不積極,原來還有一部藏在安川城裡待命,此地不宜久留,俺還要保住有用之身才是!”
杉浦玄任悄悄掉轉馬頭,一聲不吭的直奔願成寺渡口而去,配下的旗本武士早早的為他清理出一條通道也跟著主將的腳步,趁著朦朧的夜色悄然離開願成寺本陣,在願成寺渡口外停著幾艘小船等著他們,他的主力軍勢在拋棄輜重糧草的前提下疏散的非常快,而他就是最後撤退的一批人。
又過一刻鐘這萬餘一向一揆軍勢再也維持不住陣腳開始潰退的時候,才發覺主將已經消失在漫漫長夜中,頓時軍心大亂喧譁乍起,沼田祐光發現一向一揆軍突然變的毫無章法亂做一團,立刻意識到一向一揆中軍的帥旗消失不見,於是大吼道:“杉浦壱岐守逃了!捉住杉浦壱岐守者必有重賞!生死勿論!”
幾路坊官發現杉浦玄任確實不聲不響的跑掉,心中暗恨這廝不講義氣跑的時候竟然不拉上自己,可他們也不想想杉浦玄任是偷偷逃跑,若喊上他們那就不叫偷偷逃跑,喊上你就得喊上他然後一傳十十傳百那就從偷逃變成撤退了。
無奈之下他們只得帶著各家的軍勢且戰且退向願成寺渡口逃去,企圖找到運送他們的迴船,而以五千疲兵硬碰硬的殺散數倍於己的敵軍,吉良軍上下都精神抖擻氣勢如虹,發揮他們的強勢時期一舉將潰軍攆向莊川願成寺渡。
被攆到莊川河岸邊的一向一揆軍大約兩萬五千人之多,這些軍勢來到願成寺渡口就絕望的發現渡口一側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