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生員進國學監。餘下二十五人,以二甲排名,按制晉進士位,留名於吏部,觀察再看。
皇帝對此沒有任何表示,朝臣對於這種結果也無異議,他們等的是置留東京城的那些仕子們的反應。
每次科試會考後,京中都會流言蜚語、謠言四起,不服起鬧者多不勝數。這次朝試,從頭到尾都由太子所掌,一若出事,便有後緒可看了。
卻不料,東宮竟在旨下當日,將一概考生答卷張帖於國子監院牆之上。按取試名次排列,每張考卷後都有太子批註。
一如狀元徐士錚的考卷上,太子便有批錄:徐狀元精通諸子百家,內外兼史,三篇文章旁徵博引,皆是聖人教訓,處處皆現規勸太子勿在偏術治國,當以正道而行的諍諍忠良之心。是以,點狀元弟。
一如榜眼路則誠的考卷後,太子批註:路榜眼精史通達,稟性純真,不沾雜誌,上命為何,便起注為何。縱使題目偏頗,也只應題應景,全心而作。此等人才,配入翰林院,終生侍奉孔孟,是以,點榜眼弟。
三如探花上官世亨。上官世亨與沈世宗在朝學時本便親近,被點探花後,多有不服起鬨者。可在看到太子殿下在上官世亨的考卷上所題的內容後,卻盡皆無語。太子注:上官探花三篇文章各有風采,第一篇三生三世,取佛道二禮參人生起伏取捨,少年得悟如此,靈慧得彰;第二篇十里桃花,卻又以夜白相戀為表,深述國事家事之紛擾。第三篇修真最妙,言哪怕雜書異冊,亦有引人深思之義,心正則筆正。列舉諸多雜書裡可品鑑世人之理,又以民俗雜事為輔,定修真之真義,不過真心待人真心侍主,簡單明瞭卻意味深遠。文采風流,詩詞華藻,最宜探花之名。
至於那三十名被取入國學監的仕子,每個文章風格皆不相同,太子殿下各有評賞,卻在統後共注:取國學仕子為的便是修立他日國家棟梁,國事紛擾方方面面俱有,是故取才不可取一道者。這三十名仕子出身各皆不同,相信所見所感皆相異,他日輔佐朝堂才是盛華之幸。
餘下二十五名仕子的考卷後,評註便比較尖銳了。有的評點堂堂男子沉迷情愛,三篇大試內容卻皆是兒女私情,全無國家大計。又有評說此文便以小說雜談引深家事國事,卻心術不正,只論偏術應對不講正道教引。又有評說說此仕子三篇文章卻是三種道理,心志不堅,盼以回赴修身,早定志向……雜雜種種,理由均自正大,讓各家仕子幾乎挑不出毛病來。卻又尖刻,即使心有不滿,卻不敢光明正論文中異題。
是故,一場科考,雖然前前後後紛浪芸芸,焦點卻始終集中在題目偏怪,天意難測上面。對於太子殿下的終復,雖然仍有些許人等不服,卻也不曾鬧出太大的禍事來。
半月後,仕子們紛紛離京後,便更無二話在民間多傳了。
至於朝臣宗室心中嘛,卻各自雪亮。
這位太子果真有機智巧才!
先以雜書誘人邪想,後又在偏題轟炸。那等題目就算是有人從東宮偷出來,現予人前也毫無用處,因為完全沒有必要早做準備,也無從做準備,甚至幫了準備也白搭。因為太子殿下最後取才的方向很有‘特點’。狀元要有規勸之心,盡忠之才;榜眼卻只需讀書成癮,侍奉孔孟即可;探花郎則是需要文藻華麗、風流多賞。國子監生員的取才最有特點,居然在同等文章中取了地域來定名。打的旗號才叫一個響亮,出身不同瞭解不同,他日出仕為官才可真正的為國效力。
最妙的則在於那些沒被取上的,文章皆在評判罪述為主,口氣生硬卻處處以聖人論下罪。讓那些天天捧著聖賢書的連嘴都沒法子正經回。只能怪自己沒有體會太子殿下的深義,理會錯東宮精神。
“上意偏遂又如何?上便是天,天偏了可以,你偏了卻不成!”
葉庭鬱這些日子一直在看家人抄錄來的太子手批卷,原只道這位太子只會讀書,卻不想居然這般會拿聖人刀來下手。古往今來,諸子百家理由立志皆不同,各成學派,各有堅持。卻因是‘先賢’,是故再不心附也只能敬重。然後葉錦天抓緊了這一點,把不想要的文章裡以不同理由找出不同聖道來,加以訓誡。以牙還牙,以毒攻毒。
真真的好法子!
“這一關,看來太子又過了!”
鬱王話聲淡淡,神情亦自淡淡,可身邊謀士二人卻神情緊張。太子越難對付,就表明他們將來要承辦的事情越發艱難。那些朝官們只看到皇上對太子行為的漠視松淡,卻沒有看到太子的這招招‘有理’後面放的是什麼?是,太子的招術出得是不錯,作為一個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