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天何嘗不知道?可是那是父皇,那是皇室規矩。盛華十五代包括父皇十六代帝王,最少也是一後一妃。單隻娶回來扔著不管,也不是難事。可只怕世雅連這個都不會容忍,亦或者她根本不會相信。不相信男人的好色,不相信那些女人會甘守活寡,更不相信嫁女兒進來的那些朝臣會無動於衷!更何況如今朝局不穩,眼看一場黑雲壓頂,是勝是負尚在未知。
世雅她……
“久病需慢醫,沉香,如何慢醫才不會讓病人難受?”不只不能讓世雅覺得壓力太大,心情鬱悶,更不能讓葉錦昭趁虛而入。葉錦天現在需要時間,需要時間把朝政穩固,內患清除。沒有這些在手,就根本無從談起如何威震朝野後宮,讓那些男人女人都聽話,不敢惹世雅的麻煩。但是……時間、太不確定的兩個字。這中間你會努力,別人也會努力,一昧把世雅關在東宮,並不是個好辦法!
沉香抿了一口微酒,把早已想好的答案奉上:“那就讓她忙起來。忙什麼,太子可以調配,忙了,就沒空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如今的朝局一天一變,什麼大方向都是假的,鬱王化明為暗,連自己的‘皇尊’都捨棄了,招術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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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許是因為睡得太早,所以天還沒亮的時候,岑染就醒了。
呈儀殿很暖和,幾層紗幔放下,帳子裡幾乎不見燭光。捏著頸下的‘糖果枕’,岑染……很寂寞。她想以前的生活,從來盛華開始就想,想那些費時費力才創造出來的‘和平’快活時光;想沒有愛人,卻有許多相知相交朋友,可以暢談心情分享一切的快意人生;想丹辰的牡丹園,三十八層的直升電梯;想林玖美妙的廚藝,永遠吃不到重樣的手卷壽司;想花泓永遠能把平淡的房子裝出溫馨美妙的感覺;想莫耶做的那些漂亮旗袍,想……希顏和齊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到現在為止,岑染還是沒有記起想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可她記得另外一個從不想死,卻時時刻刻擔心自己會突然死亡的朋友——希顏。
同在南京,同一所中學,從初中部到高中部兩個人一界卻不在一個班,同樣的美麗身家豐厚,卻並不搭調。
直到高中畢業,直到……哥哥發生那件事後,岑染在仁愛醫院的走廊上哭得站不起來,然後一條白手帕出現在了面前。抬頭一看,是希顏。仁愛醫院是她家的,縱使她那年只有十八歲,也不防礙她隨時到醫院來‘輔診’。其實那天她們並沒有多說什麼,人已經死了,哥哥再崩潰無助也沒有用了。岑染除了陪著哥哥,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希顏也沒有讓死人復活的本事。
真正讓二人交集,其實是一個月後的一天。
岑染原本考中了北京的中央財政大學,和衣華一起去那裡。可事到臨頭,岑染放棄了,她拖人花錢在北舞找了一個名額。然後把衣華約了出來,告訴他,她要分手。衣華已經聽說了哥哥的事,他那麼驕傲,什麼也沒說的便走了。四年在北京,從來不曾主動打聽過,而他也從來沒有再出現過。還是岑染在結婚時發喜帖,才從來參加喜宴的同學嘴裡聽說了,衣華在中財畢業後去了美國,一年後進了哈佛,如今在美國,沒有海歸回來。
他恨自己吧?
可是真情真的管用嗎?哥哥和連儀不照樣愛得死去活來?可結果仍然是慘到無法形容。連儀死了,哥哥變了,以前最鄙視的花天酒地,他樣樣都學會了。所謂男人傷心,要靠‘□’來撫慰,果真是句至理名言。自己的親哥哥都如此,還能希望別人些什麼?
岑染在咖啡屋裡一個人靜靜的哭了很久,然後希顏走過來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一直陪自己坐著。後來二人感情漸好時,岑染問她為什麼?她也沒說別的,只說她也有那樣的時候,難過得想哭,哪怕是一個路人坐在她身邊一會兒也好。
可如今?
讓沈世雅去哪裡偷一個‘路人’來理解自己?
在盛華,岑染只能做沈世雅,別人的眼中也只有沈世雅。不管這個別人眼中的沈世雅實際上就是岑染,不管別人喜歡敬佩或者憎恨也只是因為岑染的個性。可岑染真的消失了,永遠回不去自己喜歡的那個年代了。甚至如今……岑染看看沈世雅的這雙手,透過表象看本質,岑染的手很乾淨。一個現代守法公民,想不乾淨也不行啊?
可是在這裡不行,尤其現在情形已經如此,要想不被別人傷害,就只能去傷害別人了。真要那麼做,會害怕嗎?會難受嗎?會夜半無法入眠嗎?亦或者還是按自己的本意,該怎麼走就怎麼走下去?哪天死了哪天算嗯?
盛景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