鬚髮皆白,但又滿面紅光的老人,二人皆是雙眉緊鎖。聽得外面傳來腳步聲,同時抬頭,見是他們兩個,眉頭稍稍放鬆了一些,“你們回來了。”
“是,師叔,司徒前輩。”葛天豪答應了一聲,走到床榻邊上,床上躺著一個老道人,兩頰消瘦,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幾乎讓人以為是個死人。葛天豪看的一陣心酸,險險留下眼淚,忙一偏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雙手遞給那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司徒前輩,給您。”
老人正是享譽江湖的‘聖手神醫’司徒空,此次若非他在青城做客,青城掌門清虛真人怕是就此交代了。他將葛天豪遞過的布包接在手中,開啟,裡面是一株形如嬰兒,有手有腳,通體灰白的成型何首烏,散發著一縷縷的清香,司徒空點點頭,“天豪,去取一把從未用過的匕首來。”
“是!”葛天豪應了一聲,疾步奔出,不多時又衝了進來,手中拿個一柄精光四射的小刀,“前輩,給您。”
司徒空接刀在手,在何首烏上輕輕劃了一刀,切下薄薄一片,一手捏開清虛真人的牙關,就要將何首烏放進去,忽然手頓了一頓,又收了回來。
“怎麼,前輩,有什麼不對嗎?”
司徒空沒有理睬他,將何首烏重新拿起,對著光線仔細檢視了起來,其他人不敢打擾,屏息凝神地看著他。良久,司徒空將何首烏放下,面色沉了下來,“天豪,我來問你,你們拿到這東西之後可曾離身?”
“從未離身。司徒前輩,怎麼,有什麼不對嗎?”葛天豪不解的問道。
“這根本就不是何首烏,而是娃娃參。何首烏可以治病,這娃娃參可是能要人命的劇毒之物。”司徒空臉色陰沉。
“什麼!”司徒空一語驚得屋中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葛天豪更是激動的衝到他的跟前,“前輩,你說的可是真的?”
“怎麼,你們懷疑我的醫術?”司徒空臉陰了下來,不悅地說道,“若不是我留了個心眼,重新看了看,剛才那薄薄的一片喂下去,你們就可以直接為你師父收屍了。”
“這麼說是那個商人故意給了我們娃娃參,存心要害死師父,可惡,我去找他!”葛天豪大怒,一把搶過娃娃參就要衝出去。
“天豪,你給我站住!”屋中一直沒有說話面目清瘦的老道士一把拉住他的手,“你現在回去有什麼用,還是先解決了眼前的事情再考慮那個人。”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葛天豪迴轉了身體,眼巴巴的看著司徒空,“前輩,我師父他……”
司徒空搖了搖頭,“這何首烏是重要的藥引,缺了它老夫開的藥基本上沒有用。”
葛天豪聽了他的話,頹然的坐到在地上,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他自幼被清虛真人抱上山,親自教他習文練武,這麼多年,他早已將清虛真人當成自己最親近的人,驚聞此噩耗,情緒失控,旁人自然理解,只是面露同情憐憫之色,卻無人教訓他失態。
屋中一片的愁雲慘霧,從屋外卻傳來一縷簫音,似輕風暖陽,如柔水輕雲,悠遠綿長,飄飄揚揚的,眾人只覺得靈魂彷彿洗絛過了一般,那種驚聞噩耗,迷惘不知所措的惶恐在簫聲的撫慰下也逐漸歸於平靜。
“是他,是他!”葛天豪喃喃說著,猛然起身,拿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就朝著門口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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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已經亂了,早在簫音悠悠響起時,便已驚動了暗中守衛的道士,眾人暗自慚愧自己居然沒有發現對方的同時,也依著平日的訓練,呼啦圍成一個大圈子,將吹簫之人圍在當中。
為首正是寧青道人,他的面色嚴肅,強行將心頭的訝異壓下,一揮手阻止了想衝上來的眾人,打稽首行禮問道:“不知這位施主來此何干?若是遊山,此處是敝派重地,一向不對外人開放;如是上香,敝派最近有些事情,不接待香客,還請施主見諒,即刻下山。”果然名門大派氣度不一樣,又添為出家人,即使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候,口頭仍然留有餘地。
只是那吹簫之人恍若未聞,兀自吹奏不已,不理不睬,難得這寧青道人好修養,人在這裡不理不睬,依然沒有發作,饒是其他守衛道士已是怒目橫眉,只是揮揮手,仍是好言語相勸。
雙方僵持不下之際,葛天豪奔了出來,“寧情師兄,你們先退下,這人沒有惡意的。”轉頭又像吹簫之人抱拳,“在下葛天豪,請問閣下……”卻在看到對面人的笑容時,忽然聲音消失在唇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