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支便是前朝馬國公之孫馬廣義打著光復前夏而聚集起來的所謂夏國軍。那馬廣義算是個英雄,縱使大輝一統已是大勢所趨,但他仍將廣城守得猶如鐵桶,使得大揮大軍圍城數月攻而不克。當年正逢江南大旱,數州顆粒無收,軍糧緊缺,朝中無力支撐軍備,故而爭議激烈,而皇帝已有撤軍的打算。
他那時參軍不久,年少氣盛,在戰場上橫衝直撞每每都跑在最前頭,心也沒現在這般剛硬,聽聞了要撤軍,登時便想到了那些在那場攻堅戰中失去的袍澤,怎忍無功而返,讓他們白白犧牲,故而就起了刺殺之心。
他策動了幾個平日裡相處極好的袍澤,專門設計做偽令大家中了敵軍埋伏,被當做俘虜弄進了城。也是幸運,竟真被他們尋到了機會,殺死了馬廣義。廣城登時大亂,而大輝當時的統帥正是永寧侯聶延,他及時發現了城中變故,發動進攻,這才攻破城池,而他和幾個袍澤兄弟也險險獲救。
只那一戰雖說他們立了功,但也是犯了軍規,一人被賞了四十軍棍。因廣城與襄陽離的極近,安遠侯府聞訊,便將他接到了府中養傷。
那日他被扶出屋曬太陽,便見顧妤芮抱著琴尋來,非要他多講講戰場上的事情,說那樣有助於她體會戰爭的意境,並向他討教了一首琴曲,正是這《關山雨夜》。
當時顧妤馨還是個身高不足他腰身的小孩子,她那時聽了姐姐的曲子,還仰著嬰兒肥的小臉問過他:“大哥哥,以後馨兒長大也要像姐姐一樣會彈好聽的曲子,大哥哥也聽馨兒彈曲子可好?”
他當時是作何回答已經記不起來了,沒想到如今一晃之下,小奶娃娃都已長成了大姑娘。
這次從邊關回來,祖母的身體又見不妥。每每他到上房請安,她都會嘮叨令他早日娶親成家的事,想想自己這也飄了多年,如今東姜都打下來了,親事是該議一議了,總得讓老人放心才是。只是這議親,總是要瞧個順眼的才成,京中貴女多嬌弱,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他卻是不喜的。溫柔鄉英雄冢,他雖不貪戀女色,但也不願找個整日纏著男人,消磨男人鬥志的,那些個動不動就使小性,要男人時刻迴護寵愛的也是不行,那種喜歡胡思亂想傷春悲秋的更是要不得,還有那慣好興風作浪的、不真不實的、心思詭詐的、易生不滿貪心不足的……統統不能要。
他沒那耐性照顧女人,也沒那時間整日消磨在後宅,故而最好能尋個厲害的,少了男人照看也能照看好自己個兒的,有些小心眼倒也無礙,潑辣點反倒正好……關元鶴這邊想著想著,不知為何便就將目光移向了慧安,見她神情自若地端坐在那裡,沉靜地不知想著什麼。那樣子卻是完全未被眾人的言論影響,不由目光中就閃過了些許欣賞。
卻與此時,顧妤馨的琴聲漸漸低落了下去,李院士登時呵呵一笑,“真是朱老先生的高徒,指法很流暢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錯不錯。”
柳院士聞言直差沒罵上一句,王婆子賣瓜自賣自誇。
那朱存文聞言猶自搖了搖頭,卻未介面。而淳王見慧安愣在那裡,猶自被侍女拉了一把才驚覺著回過神來,不由拍著桌子哈哈一笑,道:“這丫頭該不會是睡著了吧,行了,我瞧著這也沒什麼好比的了。老七,今日你可去瞧過老四?如今天色尚早,不若隨本王一起去永寧宮探望老四吧。”
誰知他話剛完,場上便響起了一串婉轉的琴音。他詫異回頭但見慧安正素手輕揚,有模有樣地撥動著琴絃,淳王登時詫異地張了嘴,道:“嘿,這是誰與本王說的,沈小姐上了一年琴藝課卻連各音的琴絃在哪裡都弄不清?”
他這話卻是無人去答,那邊國子監和太學的先生們如今和他一般皆是一般的表情。縱使老謀深算的李院士也只差沒把眼珠子凸出來,掛在臉上一日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起來。
而李雲昶則瞧著慧安勾了勾唇角,目光因專注而顯得熠熠有光,關元鶴卻無甚反應。他因練武本就眼力奇佳,縱使琴臺離的遠也能將慧安面上神情瞧的一清二楚,見她先還好好的,彈著彈著卻忽而紅了眼眶,淚珠滾滾,便只覺那琴音悲悲切切的實在不怎麼動聽。
他是個不通聲樂的,對琴沒什麼研究,故而聽著這悽悽切切的琴音便覺著有些心煩。蹙了蹙眉,收回了目光,可聽著聽著便還真聽出了些門道來。
不自覺地就想起兒時母親抱著他在大哥的忌日,給大哥上香燒紙錢,母親偷偷望著天幕垂淚。而那時候父親卻不知身在何處,他曾問母親,為何父親不回來見見大哥,大哥定然很想念父親,可母親卻告訴他,父親是要做大事的人,大哥會理解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