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想不開地往下跳。”
“……”
“當然自殺的理由也千奇百怪,有的人只是因為牙很疼,就一頭栽下去。”
知喬想繼續以啞口無言來應對謝易果的無厘頭時,老夏卻忽然很嚴肅地說:
“也許牙疼的人根本不應該來舊金山——我的牙現在就有點疼。”
其他人都愕然看著他,只有知喬很想笑。
“當然,”謝易果繼續高談闊論,“還有一些人只是為了衝數字。”
“?”
“就是當新聞裡報道說今年已經有999個人從金門橋上跳下去的時候,幾分鐘之內就會有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只為做那第1000個人。”
“……聽你這樣說,我會以為舊金山人都是瘋子。”
“誰說不是呢,”謝易果聳肩,“也許整個人類都瘋了。”
“你這些歪理邪論都是哪來的?”老夏忍不住問。
“有一部叫做《金門大橋》的記錄片,”雖然謝易果張開了嘴打算回答,但這話卻是從一直沉默著的周衍嘴裡說出來的,“專門探討金門橋為什麼會那麼受自殺者的青睞。”
儘管有點不服氣,謝易果還是點了點頭。
“他們甚至還把金門橋和海灣大橋作了對比,研究為什麼人們對金門大橋趨之若鶩,從海灣大橋跳下去的卻屈指可數。”
“為什麼?”老夏問。
周衍抬了抬眉毛:
“專家認為大多數人都覺得從金門大橋跳下去比較浪漫和唯美,既然沒有一個很好的活著的機會,那麼就要死得好一點。渺小的人類需要的是偉大的死亡。”
“天吶……”
知喬感嘆,“死無論如何都不會比活著好。”
這句話一說出來,這場關於金門大橋與自殺的討論彷彿就到此為止,所有人都遠遠地望著霧氣中的龐然大物,沉默地各自想著心事。
甚至於連謝易果那張常常顯得有些無厘頭的側臉都看上去頗凝重。
知喬在心底嘆了口氣,忽然覺得,死亡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事。
死去的人毫無知覺,但活著的人很有可能生不如死,那種失去的痛苦是其他任何事都無法比擬的。
因為那是永恆的。
時光無法倒流,生者與死者永不相見。
想到這裡,知喬忽地紅了眼眶。小時候與父親在一起的場景如同幻燈片一般,一張一張、不緊不慢地播放著。
一隻有力的手臂攀上她的肩,寬厚的掌心的溫度彷彿一直印到她面板下面的骨髓裡。那是周衍,三年來帶領她走進另一個世界——屬於她父親的世界——的男人,他從沒有刻意為她做些什麼,但他眉宇間所流露出的對生命的執著和率性是她折服的理由,是她堅持追隨的動力。
也許,除了尋找父親的曾經留下的蹤跡之外,她也想看看當年的他的樣子。
窗外的景象不斷在眼前閃過,知喬把頭靠在椅背上,露出微笑。
哦,不管怎麼說,微笑女王來了。
“那個……”當其他人都在馬不停蹄忙碌著的時候,身為投資人的謝易果先生卻穿著灰色的呢大衣外套,雙手背在身後,悠然自得地問,“這節目為什麼叫‘晴天旅行團’?”
知喬原本不想理會他,但聽到他這樣問,也不禁愣了愣。
是啊,為什麼叫“晴天旅行團”——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能把那個喇叭遞給我嗎。”
她用肩膀和耳朵夾著手機,趁通話的間隙對謝易果說。
謝易果茫然地四下搜尋了一番,終於找到她說的喇叭,然後很紳士地遞到她面前。
“周衍呢,周衍!”
知喬飛快地掛了電話,拿起喇叭一陣大吼。
“呃……”鯊魚依舊戴著那頂印有奧蘭多魔術隊標誌的帽子,“我剛才好像看到他在對面的咖啡館裡跟一個金髮碧眼的妞有說有笑的。”
“……”
知喬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地拿著喇叭對準天空大聲喊,“周衍,你這傢伙快給我滾出來!”
話音剛落,周衍就出現在她面前的攝像機螢幕上。上午到達酒店之後,周衍就換了一身衣服,白灰色呢質西裝外套裡面穿的是一件——紅色的襯衫——跟他那把傘一樣的紅。
知喬看到他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皺了皺眉頭。
“怎麼?”他一臉平靜。
“我從沒見你穿過紅色的襯衫。”事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