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心,單是忍氣吞聲可不是上策。玉兒恐我為難,受了委屈也不肯說,日後你仔細些,誰若怠慢了你們姑娘,只管來回我,我來料理。”
雪雁笑道:“有老太太疼姑娘,誰敢怠慢姑娘呢!”
就是有也不能在賈母跟前說,再怎麼著,榮國府是賈母的家,賈母說得,自己說不得。
賈母叫來鴛鴦道:“拿些東西賞她。”
賈母喜歡哪個丫鬟,總是喜歡賞賜些東西,而且賞賜的都是金銀之物,比王夫人賞心腹下人的衣裳強得多,因此府裡大大小小的下人都喜歡在賈母跟前奉承,討賈母的喜歡。
鴛鴦知道雪雁現在管著黛玉大筆的財物,和往常不同,又忖度賈母之意,便拿了一隻白玉鐲子出來給她,雖不及她那對黛玉戴過後給她的羊脂白玉簪子名貴罕見,卻亦非凡品。
雪雁接了戴上,愈發顯得肌膚與玉鐲同色,幾乎瞧不出來戴了鐲子。
賈母笑道:“雪雁這孩子肉皮兒好,白玉不大顯,若戴翠色則好看些。鴛鴦,我記得有一隻翡翠鐲子,不知誰孝敬上來的,擱置了許多年,雖不值錢,倒通透,你拿來一併給了她。”
翡翠在此時比不得珠玉瑪瑙寶石,平常大戶人家的主母應酬交際幾乎無人佩戴,都覺得難登大雅之堂,縱然鴛鴦拿來的鐲子晶瑩剔透,碧綠濃翠,鮮豔非凡,雪雁一眼就愛得什麼似的,心裡卻知道這鐲子不及尋常金玉珍貴,遂謝過賈母收了。
賈母又囑咐了幾句話,雪雁方告退回去。
鴛鴦親自送她出來,下了臺階,兩人又拉著手說了幾句梯己話,方各自散了。
黛玉房裡紫鵑正在發賞錢,五百錢一串,用大紅繩穿著,整整齊齊列在筐裡,三四個婆子一抬出來,眾人爭先恐後的上前,鬧成一團,偏寶玉也來湊熱鬧,站在廊下和探春姐妹等人指指點點,笑得不行。
紫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忙高聲道:“都有,都有,急什麼?前頭的是五百錢,後頭的還是五百錢,先領的也不比後領的多一文錢,何苦擠擠挨挨反倒弄傷了自己?一個一個地過來,少不了你們的酒錢。”
眾人聞言方靜了下來,有條不紊地上前。
領完錢後,眾人喜笑顏開地給黛玉磕頭,各自離去,只剩下一些小丫頭子嘰嘰喳喳。
等人都散了,寶玉方攜著探春過來探望黛玉。
黛玉剛受了下人的禮,還沒回房,見狀忙迎進外間,讓座倒茶,含笑道:“房裡鬧騰了這麼一日,若有不周,還請二哥哥和三妹妹見諒。”
寶玉疑惑地道:“妹妹這是做什麼?聽說忙得很。”
探春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竟傻了不成?擺明了林姐姐在搬東西。老太太疼林姐姐得很,把璉二哥哥從南邊帶回來的東西都交給林姐姐收著了。說來,林姐姐竟是咱們姐妹中的財主了,明兒須得做個東道請咱們吃酒。”
黛玉微微一笑,既沒承認,亦未答應。
寶玉瞅著探春道:“你才糊塗了。”說著便呆呆出神,並不言語了。
探春聽了,臉上一紅,幸而知道寶玉脾性,不過瞬間就丟開不理了,望著進來的雪雁道:“你從哪裡來?手裡拿的什麼?”
雪雁在外面見到寶玉探春二人時,就順手將兩個鐲子從腕上褪下放在匣子裡,她不想讓外人知道賈母把賈敏陪嫁莊子鋪子的房契地契給了黛玉,便笑道:“老太太說我忙了一場,很辛苦,遂賞了兩個鐲子給我,我捨不得戴。”
寶玉一聽,便要看是什麼鐲子。
雪雁微微地開啟匣子的一道縫兒,迅速取出鐲子把匣子合上,遞給寶玉,不叫人看到匣子裡裝著的房契和地契。
寶玉拿著兩個鐲子,一白一碧,一玉一翠,端的好看,便往雪雁手上比了比,道:“白玉鐲子不好,不如這翡翠鐲子能顯出你膚白如雪,嫩若凝脂,你戴翡翠鐲子罷了。”
探春瞧了一眼,笑道:“二哥哥真真糊塗,難道這翡翠鐲子還比白玉鐲子珍貴不成?”
寶玉道:“你更糊塗,竟是個俗人。天底下珠寶玉石都是外物,人方是主,哪個好看就戴哪個,難道喜歡什麼還得看名貴不名貴不成?金子銀子比瓜果蔬菜貴重,怎麼不說吃金子銀子,偏說吃瓜果蔬菜呢?你說翡翠不好,偏偏我見林妹妹常戴翡翠首飾呢!”
黛玉抿嘴一笑,擺手道:“你們兄妹兩個說話,可別扯上我。”
又對雪雁道:“你累了一場,快去歇著罷。”
寶玉方把鐲子還給雪雁,雪雁告退出去,進了自己的房間,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