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們姑娘是嫡親的外孫女,尚且不能插手,何況你一個丫頭呢?他們怎麼說,你就怎麼聽,吵完了,鬧完了,便正經地辦老太太的喪事。你擋著有什麼用?大老爺恨你,二老爺也不會護著你。”
鴛鴦忍不住流下淚來,哽咽道:“我只恨老太太才去了,大老爺和大太太便這樣鬧。”
黛玉淡淡地道:“這也是積年的恩怨,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說起來,該怪誰呢?我都不知道。我早料到今日的景況,只是沒料到竟在外祖母剛去時便鬧起來。”
言畢,長嘆一聲,一臉落寞淒涼。
榮國府中,唯有賈母待她最好,賈赦一房和賈政一房的爭端和她並不相干,也不想管。
自己這些年也沒得到這兩個親舅舅的照應,本就沒有什麼情分。
賈赦一房貪吝,二房何嘗沒有?不然王夫人打點於連生的東西里怎會有自己家老太太的陪嫁之物?不過賈赦夫妻父子惡名在外,而二房一干人等藏奸於心罷了。
建造出一座大觀園,花掉金山銀海,即使賈政不懂庶務,黛玉也不信他真的一無所知。
賈赦一房所貪的,和建造大觀園所花的,明眼人就知道孰輕孰重。
用雪雁的話來說這件事,便是二房吃肉,大房和寧國府喝湯。
因此,他們爭也好,鬧也罷,黛玉毫不在意,追根究底,賈赦積怨已久,並不可惡,賈 政鳩佔鵲巢,也並不無辜,只可憐了賈母身後之事因這兩房不得清淨。
惜春在一旁道:“他們鬧他們的,咱們只等著一會子給老太太發喪便是。”
鴛鴦看向惜春,見她不似黛玉哭得雙眼紅腫,不覺一怔。
惜春卻看出了幾分,淡淡地道:“我原先已經跟林姐姐說過了,老太太只是超脫紅塵,見不到大老爺和二老爺如此,倒也乾淨,日後也不必費心,你該為老太太歡喜才是。”
鴛鴦素知她冷心絕情,聽了這話,倒也並不奇怪。
黛玉拭淨臉上淚痕,問鴛鴦道:“我只問你一句話,素日你是最小心不過的人了,心眼兒裡只有老太太,什麼壞訊息都瞞著老太太,怕老太太驚慌,前兒娘娘小月若不是太太進來說,只怕也瞞著老太太,怎麼這麼大的噩耗反說給老太太聽?”
提起此事,黛玉心中便生了幾分疑惑,只是賈母一去,賈赦要分家,竟無處問。
鴛鴦聽了這話,登時失聲痛哭,嗚咽道:“我哪裡敢告訴老太太?也瞞著老太太呢。太太吩咐了,不許告訴老太太,免得老太太病情加重。只是娘娘薨了,府裡著素,總有一些小丫頭子閒言碎語,我去藥房裡煎藥,怕別人煎得不好,姑娘也知道,一二等的大丫頭多已配了出去,現今都是新提拔上來的,不如以前得用。誰知眼錯不見,便有幾個小丫頭子坐在廊下說閒話,叫老太太聽了去,等我回來老太太便已經一口氣上不來,去了。”
黛玉聽到這裡,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其內服侍一干人等都忍不住嗚咽不止,忙上前遞帕子解勸。
鴛鴦道:“老太太屍骨未寒,大老爺便鬧這些事,也不知道老太太在九泉之下如何想。”
在這時,又聽到外面賈赦的聲音,道:“老太太,你也別怨兒子,若不是你多年偏心二房,何以至此?兒子只想要個公道。什麼好的你都想著二房,想著寶玉,幾時想到我的璉兒? 我竟是白白養了一個兒子,好好兒的榮國府長房嫡長孫,偏成了什麼二爺,只因老太太偏疼二房,叫璉兒和璉兒媳婦管家,總管鑰匙摸都沒摸到,反是個跑腿辦事的奴才!我這個做老子的呢?襲了爵,反被二房擠到東邊小小的偏院子裡,就在闔府馬棚後頭,也不妨出去打聽打聽,誰家如此長幼不分?誰家襲爵的長子不住正房,反倒是微末小官的次子居住其中?”
賈赦一番話說得酣暢淋漓,字字夾槍帶棒,與其是對著賈母屍身抱怨,不如說是直言抨擊賈政一房,羞得賈政不知如何是好,臉上紅得幾乎滴出血來。
王夫人李紈探春寶玉等人聽了,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賈璉忽然插口道:“父親說得極是,兒子在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私下嘲笑兒子,笑話咱們大房沒本事,二房吃肉,咱們連湯都喝不到,夾著尾巴在府裡苦苦求生。兒子如今已經有了兒子,難道不能隨著父親替葵哥兒將該得的拿回來,免得日後又不知道榮禧堂給誰住了。”
賈母一去,二房在府裡便沒了靠山,元春一薨,他們亦沒了倚仗,賈璉心中忖度半日,方有如此言語,橫豎賈母和元春沒了,自己一房當家作主便是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