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而是在西郊集鎮之上,並非村落,卻也依山傍水,離京城極近,李婆子從雪雁家出來,徑自出城,到家回話給趙雲知道,笑道:“王姑娘已經收了。”
趙雲正在院中修剪花木,聞聽此言,道:“有勞李媽媽了,觀月,送李媽媽下去吃酒。”
觀月答應一聲,請了李婆子下去。
趙家人口不多,除了趙雲這個主子外,只有兩個婆子並兩個小廝,另一個乃是寧婆子和賞風,觀月回來看到地上只剩殘枝落葉,卻不見趙雲,便往屋裡去,只見趙雲正坐在窗下案前看書,忙倒了茶送上來,道:“大爺,好端端的怎麼忽然打發人給王姑娘送禮?”
趙雲看了他一眼,道:“在江南時,你吃了人家多少瓜果?送兩盆花怎麼了?”
觀月笑道:“我只是心中疑惑。”
趙雲微微一笑,道:“周將軍什麼時候在家,你提醒我一聲。”
觀月答應了記住,越發不解趙雲找周鴻做什麼。
趙雲毫不在意,從窗外往外看了一下日頭,徑自往前院去,他在京中無事,讓人在自家前院空出幾間大屋做私塾,因他不收學費,只收些附近鄉鄰家中不缺的瓜果蔬菜雞鴨魚蛋等物,故附近家中略有盈餘的人家都送孩子過來跟他讀書識字,如今已有三四十個學生了。
見到趙雲,諸位學生起來請安問好,將他先前交代的功課交了上來。
其中一名七八歲的小學生名喚李升者,等放學後人都散了,上前行了一禮,道:“先生,俺娘說了,明天俺姐姐出門子,家裡辦喜事,請先生去吃酒。”
趙雲因李升之母每每見了自己總要說給自己做媒,哪裡肯過去,兼之他如今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更不願惹出什麼事情來給日後添煩惱,因此便對李升笑道:“回去告訴你娘,明日我有要事,去城裡一趟,竟是不能親去了。”
李升聽了十分沮喪,卻也知道趙雲有許多事情做,只得怏怏不樂地回去了。
卻說李婆子去後,雪雁這裡便無人送禮了,吃過飯,好生歇了一回,自己當家作主,全然不必起早貪黑,臥室裡的鋪蓋乃是帶回來的,紗帳錦被,雖說雪雁出來了,但是卻不會驟然弄什麼青紗帳粗布被,故當晚一夜好夢,次日早早起來。
睜開眼時,雪雁起身開窗,看到窗外院中黃葉滿地,翩躚如蝶,微見秋日蕭瑟之景。
小蘭和翠柳住在外間,聽到裡間聲響,也都起來了,端著熱水進來,笑道:“姑娘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橫豎家常無事。”
雪雁笑道:“在裡頭當差時常常起得早,一時竟改不過來。不過我也該起來練字了。”
遂揀了一件銀紅夾襖配著大紅裙子換上,洗漱過後,對鏡理妝,烏溜溜的頭髮用一根紅頭繩細細地挽出發髻,除了耳畔的一對玉墜子和左腕上的一隻玉鐲,便不戴別的飾物。
小蘭道:“姑娘打扮得太簡便了些,不過這樣倒更顯出一份清水出芙蓉的乾淨來。”
雪雁笑道:“在府裡怕失了身份,如今在自己家,一會子還要練字,打扮那樣富麗作甚?”
說畢,自取了文房四寶出來,擺於案上,因見拿出來的一套乃是湖筆、徽墨、宣紙、端硯四樣,皆是文房四寶中的上等之物,另外還有水注、硯滴、臂擱等等十分齊全,皆是黛玉房裡的好東西,雪雁暗暗感動不已。
練了一個時辰的字,再開箱時,雪雁發現箱子裡除了黛玉說的新書,另外還有兩本孤本,兩卷書畫和兩張名家真跡法帖,都是雪雁曾經收在須彌芥子裡的東西。
雪雁低聲一嘆,心知黛玉怕自己推辭,故只說了新書。
金婆子等人已經做好了飯送來,對雪雁道:“咱們家的飯比不上府裡的,姑娘別嫌粗糙。”
雪雁洗了手,小蘭和翠柳已經將飯菜擺在桌上,卻是極尋常的白米粥,並兩樣清炒小菜,一碟切開的鹹鴨蛋,一碟剛出鍋的饅頭,這些菜在榮國府裡怕是一二等的丫鬟都不吃,略體面些的丫鬟,素來都是跟著主子們吃粳米粥。
雪雁看畢,卻笑道:“這才是咱們家的飯,比府裡的做什麼?他們在裡頭吃的雖好,可有咱們這樣自在?我也有幾畝地,自有許多糧食吃,不必採買了。”
金婆子甚是驚奇,道:“竟沒聽姑娘說過。”
雪雁笑道:“和我們姑娘的莊子在一處,往年都交到了榮國府裡,哪敢說有我的呢?如今姑娘說了,每年那些莊子上的租子送過來,連同我的一起叫人料理,不必我費心,再過一兩個月就送來了,眼下卻得買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