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不肯叫將她挪出去,說下房不乾淨,吃住也不好,又去請賈母找大夫。
賈母知道後,忙叫去請了相熟的大夫過來。
周家很快也知道了,周夫特特打發管家媳婦送了藥材和補品過來,這些日子以來雪雁的所作所為她都看眼裡,心裡如何不感激,給黛玉預備厚禮時,其中很有一部分就是給雪雁的,依照黛玉的聰明伶俐,自然明白。
雪雁平時身強體壯,病了三五日,吃了藥就好了,只是身上有些疲乏。
黛玉不肯叫她做活,只是靜養。
雪雁終究靜不下來,想起曾聽說天災過後,總有百姓生病,旱災易水腫,而水患之後,死的多,百姓極容易染上瘟疫之類的病,忙建議黛玉翻箱倒櫃地查閱書籍,然後將寫有如何防止瘟疫之類的書籍找出來,派送給周夫。
周夫舀到後,對周鴻道:“這孩子果然玲瓏剔透得很,想得如此周全。”
說畢,便叫周鴻舀給周元。
周鴻心裡自覺與有榮焉,舀給周元看後,周元點頭贊同道:“媳婦說的不錯,雖是閨閣女兒,性子卻不拘一格,這一點就沒想到。等南下賑災時,還得向聖請要幾個太醫多帶些藥材過去才行。”
長乾帝聽了,忙命四個太醫相隨,又預備了許多藥材與賑災糧款同行,周元立即啟程。
這些訊息周夫都給黛玉送東西說讓管家媳婦說了,黛玉和雪雁十分歡喜,若能因思量周全而多救一,乃是好事。
清早起來,痛喝了兩碗粥,雪雁略覺清爽,坐廊下看紫鵑倚欄繡花,黛玉則旁邊看書,忽見平兒走進來,笑道:“們好自。”
黛玉仍坐著,獨雪雁和紫鵑站起身,笑道:“怎麼有空過來?”
平兒指著身後小丫頭捧著的東西,道:“二爺才從平安州回來,帶了些東西,二奶奶打發舀幾件過來給林姑娘頑。”
黛玉欠身道謝,命雪雁收了,方問道:“們奶奶可大好了?”
平兒笑道:“自從姑娘說了那些話,後來又有容嬤嬤教導,近來性子改了好些,也不管府裡的事了,一心一意調理身子,畢竟還年輕,用的都是們給的好藥,元氣復得快,已經好了,只是到底虧損了身子,容嬤嬤說,還得調養一年半載,到那時懷個哥兒也容易,也不知容嬤嬤教了些什麼,橫豎們奶奶說了,這一年半載也不管事了。”
眾聽了,俱是詫異非常,道:“奇了,們奶奶竟能放棄不管?”
平兒道:“問?也不知道,問奶奶,奶奶也不說,只說心裡有主意了。姑娘若想知道,明兒問容嬤嬤罷。”
黛玉笑道:“可不問,容嬤嬤跟前有規矩,她教導誰,誰的私事一概不外傳。”
平兒聽了,不覺十分感嘆,回來說給鳳姐聽,鳳姐又對容嬤嬤添了三分敬重。
卻說賈璉早已回來了,先去尤二姐那裡住了一日方回來,不想見到鳳姐滿面春風地迎上來,只淡淡點了些脂粉,不似尋常的脂豔粉濃,連衣著打扮也不似先前那樣鮮豔明媚,竟犀利中顯出幾分柔和來,頓時驚訝得呆住了。
鳳姐見到他如此神情,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堆滿了笑,道:“二爺一路辛苦了,叫備了好茶好點好果子,二爺且先嚐嘗,一會子熱水燒了,二爺就洗洗澡,去去風塵。”
賈璉坐下來,道:“怎麼跟變了個似的?倒叫不敢相信,還是有事求?”
鳳姐雙眉一挑,橫了他一眼,鳳眼中滿是流光瀲灩,越發讓賈璉心動不已,嗔道:“難道略和軟些就是有事相求?也忒將瞧得小了。”
賈璉拉著她的手,摩挲了兩把,只覺得溫潤滑膩如舊,忙笑道:“是的不是,是多心了,奶奶快別怪,出去這麼些時日,奶奶身上可大好了?”
鳳姐笑道:“太醫說已經大好了,只是仍調養,將管家之事一概推脫了。”
賈璉聽了,不覺詫異道:“奶奶捨得?”
鳳姐道:“有什麼捨不得?為了子嗣大計,管家算什麼?可不想咱們兩個掙下來的家業便宜了別!等有了兒子,二爺有了後,咱們再給兒子明堂正道地掙家業,豈不更好?”
賈璉滿腹疑團,只覺得鳳姐改得自己似乎不認得了。
鳳姐說這話時,想起容嬤嬤陳述的厲害,眼圈兒不覺紅了,滴下淚來,道:“都是從前要強,把個好好兒的哥兒弄沒了,倘或略鬆些,二爺如今也有了兒子了,也不是咱們家的罪了。二爺好歹原諒一回,日後再不如此了。”
提到掉了的兒子,賈璉眼淚也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