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雪吐蕊,清香溢滿了武德殿後院。
一群侍女嘻笑著推開門來,爭先恐後笑道:“王妃娘娘,可是應了您昨兒個的話呢!”
楊媚囑旁的丫頭找了個瓷碗,披件狐裘緩步出門,見此一笑:“是啊,還不快去收集些,準備燒梅雪茶。”
“是。”
於是王妃和侍女們一起,從梅花枝和梅花瓣上用小帚掃下晶瑩的積雪,就地支爐。
一時猜謎的、對詩的,歡聲笑語驚落春雪片片。
“娘娘——”圓門口侍立太監尖尖的嗓子吊起來:“安逝安姑娘求見!”
“哦?快快有請。”楊媚放下手中茶盞,朝門口望去。
來人披了件黑底紅面的大氅,自雪白天地中走來,煞是醒目。
她站起身:“多日不見,今兒怕是頭一遭來見我罷。”
安逝笑道:“這可是責怪我了不是?”
“正是。可不該多來走動走動。”
“宮中規矩繁多,進來一趟,不容易哩!”
兩人說笑著落座。
一旁宮女奉上剛滾開的茶。
“來,試試這梅雪茶如何。”
安逝小心的端起來,先放鼻下聞了一聞:“嗯——淡中幽香,正是我喜歡的味道。”
“得客此言,當乃主人最大的榮幸。”
“王妃客氣。”呷一口,她換了個姿勢:“一直以來覺得王妃最愛的應該是玫瑰,美豔動人,卻又帶刺,非常人能侵犯。如今看來,王妃最喜愛的,莫不是——”
楊媚輕笑:“什麼?”
“——梅花?”
笑意更盛:“不是。”
她眼睛骨碌碌一轉:“那就是——櫻花罷。”
楊媚心中一緊,猶自開顏:“不錯,正是櫻花。安姑娘從何而知?”
“巧合而已。”她聳聳肩,意圖使氣氛放輕鬆:“長安種櫻花的地方不多呢,王妃怎麼會喜歡上它的?”
“安姑娘有興趣知道?”
見她點頭,楊媚吐口氣,徐徐道:“其實也沒什麼。當年李氏剛入京師,內城凋敝,我爹爹與大哥被抓去修城了無音訊,娘帶著小妹去找,結果遇上一夥殘餘隋兵逃竄,兩人皆中流矢而死。”
“……對不起。”
“沒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她繼續道:“我孤身一人無以為繼,餓得不行,又不敢偷搶,便想去鎮國寺中求求菩薩給我點吃的,豈知和尚們說佛法無邊,卻也渡不得這許多日復一日上門來討食的饑民,於是將我趕出。趕至半途,碰到了一場鋪天蓋地的櫻花雨……花雨中走過來一個人……”
“……公子?”
“啊,”她瞧他一眼,語氣變得謹慎:“是一位公子。……一場粉色的雨,兩個白麵饅頭,是我十歲那年最美好的回憶。”
“原來如此。”她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輕聲自言自語道。
“阿碧,儂又躲起來偷偷哭了?”
“阿朱,阿朱,今天我看到藥爐,就習慣性的去煮茯苓露,可是煮出來……我好不容易掌握了火候,把它煮那麼好,可是,可是……”
“阿碧……”
“阿朱,儂說,怎麼等我們回來,總管就死了!怎麼會這樣?”
阿朱輕拍著阿碧的肩膀,嘆息。
阿碧揉了揉眼,看到花徑上走來一個人,她捏緊拳頭,衝上去:“都是儂的錯!如果不是總管要我們來找儂,我們怎麼會離開總管身邊!”
闞陵望著這個激憤的丫頭,平靜道:“想打架麼?”
“是!”
“……那就來吧。”
阿碧怒道:“別以為我不敢打儂!”
阿朱忙勸:“這並不怪闞將軍——”
他抬手阻止她:“讓她打。”
阿碧掣出碧環,這才注意到他拿著一杆槍。她一愕:“這個……怎麼在你手上?”
“總管留給我的,還有一封信。”
“信?總管有信?”
“你不打了?”
阿碧將環套入臂中:“儂先說說信上寫了什麼?”
“你現在不打,待會兒我可不奉陪。”
“不打就不打。儂告訴我總管到底怎麼回事?”
闞陵腳下一旋,“那封信是留給我的,與姑娘無干。”
“等等!”阿碧飛身就要攔他,一個身影卻比她更快了一步,是阿朱。
淺紅女子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