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不謀而合,柯老夫人與瑤玉合了心思,那就是,這臺禮服,瑤玉今日勢必要再穿一天。
柯老夫人雖然心裡的卻這般作想,卻不好意思明說,所以才有了之前那番先聲奪人,彈壓之話。
她們祖孫一個柯家權威,一個是柯家天使,沒法子,只好委屈瑤枝這隻醜小鴨了。
可憐瑤枝,當日得到這件禮服,夜裡笑醒了幾次,就是因為太高興了,才會跟瑤玉顯擺,卻得了這樣報應。
卻說柯老夫人見瑤枝說出借貸之期限,頓覺有些對不起瑤枝,因好言勸道:“瑤枝,你姐姐今日要正是與楊表哥定下婚期,這是她人生一件大事,你就當朝賀姐姐,把衣服借她再穿一天,可好?”
瑤枝見柯老夫人如此說法,頓覺大勢已去,看來今日是要不回來衣服了。瑤枝頓時心灰意冷,這套衣服平日根本鮮少機會穿戴,是特特為了拜壽準備,再過一二年,自己哪裡還能穿戴,白白為瑤玉做嫁衣,頓時委屈莫名,哭得傷心欲絕。
柯老夫人今日誕辰,瑤枝這般哭發,他覺得大大的不吉利。
頓時翻了臉:“瑤枝,你給我住口,你不要再胡鬧啦!”
瑤枝原本委屈,見柯老夫人這般呵斥自己,祖母太偏心了,好的人給瑤玉,好東西給瑤玉,如今連三嬸給自己的東西也要幫著瑤玉來搶,只覺得自己活得太悲哀了,索性把心一橫,你們把我不當人,我也不要面子了,索性鬧一場吧。
她原本跪在地上,這會兒也跪得累了,把頭埋在手掌上藉以支撐疲軟的身子,哀哀痛哭不止。
卻說怡安堂後院這一番鬧騰,早驚動了各房夫人。王氏蘇氏方氏原本在各處忙亂指揮,齊心合力為柯老夫人準備壽誕酒宴。且唱戲的班子已經進府,正是各種忙碌不堪。這會兒聽得怡安堂哭聲震天,不免齊齊而來。
卻是柯老夫人幫著瑤玉欺負瑤枝與瑤草。
方氏只覺得好笑。
蘇氏卻不高興了,她不敢說柯老夫人偏心,又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劈手就打瑤枝:“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長得醜就算了,還要人前來炫耀。想我柯家,書香門第,良善人家,人人處事,貞靜恬淡,風骨錚錚,怎麼出了你這樣的不上道的破落戶的玩意兒?不是你的,你也要爭,白日做夢呢?敗絮其內裝富貴,你也配呢?還不給我滾回去閉門思過,把女戒抄寫一萬遍,不完成不許你吃飯,丟人現眼,真是氣死我了。”
瑤草以為蘇氏必定要跟柯老夫人王氏理論一番,不想卻改了這一出,聽著他詞費滔滔,正話反說,在心裡直喊了好幾聲,佩服佩服啊!
那王氏見蘇氏打罵瑤枝,只覺得稱願,心道,算你好是抬舉。忽然瞧見柯老夫人變了臉,她才回過味兒,把那話細想一遍,似乎句句針對自己,頓時一張臉成了臭豬肝了。
方氏只覺得痛快卻又不敢表露,只得上前勸慰蘇氏:“二嫂且別生氣了,小孩子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何必這樣動怒,快些寬心些,怒氣傷肝呢。”
瑤草見柯老夫人臉色不對,怕瑤枝要吃大虧捱打就划不來了,說起來這禮服之事自己有份,不能太讓瑤枝倒黴了,因快步上前勸慰道:“二姐別哭了,我們身量差不多,你既喜歡,我今日讓與你穿可好呢?”
熟料卻被假哭的瑤玉聽見了,她正下不來臺,抓住機會就搶白瑤草:“你別假好心,早幹什麼去了,鬧也鬧了,祖母都氣成這樣了,你才出聲,我看你成心挑禍看笑話。沒安好心!”
王氏連忙幫腔:“就是這話,一樣侄兒侄女,因何這般偏一個向一個呢,若是真有善心,沒人侄女兒一樣的看待,哪有今日這場鬧騰?只可憐婆婆一輩子操勞,過個生日也不得安寧。唉,婆婆,都是媳婦無能,讓您受累了,媳婦給您拿拿肩捶捶背,您看開些,消氣吧,彆氣壞了,遂了別人心意。”
柯老夫人卻已經氣得臉色鐵青,嘴唇蠕動出不得聲。這回被王氏母女一挑唆,腦子一根經跟著她們轉悠去了,被引入了死衚衕,一時怒火直衝腦門,一雙眼睛等著方氏,心裡怒道:瑤枝瑤玉都是侄女兒,都要拜壽,你既然有這番孝心,讓我舒心,就該全家一樣,如今一家人鬧成這樣,你開心了?
不過柯老夫人沒有王氏那般蠢法,這話堵在喉嚨口沒吐出來。心裡對方氏已經惱恨至極了。
恰在這時,穀雨匆匆而來:“老夫人,新媳婦與親家太太親家少爺拜壽來了。
柯老夫人迅速一揮手:“各自回去,不用都儊在這裡了,我警告你們,今日這事誰敢再提一句,別怪我要請家法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