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剛想開口同她攀談;桂嬤嬤領著幾個宮女魚貫進來,不僅奉茶還擺了酒食。
陳子善盡管看的生異,卻閉口默言。
待眾人退去,長公主就端了繪梅白瓷的酒盅,自顧喝個滿口;像是落魄人倉皇皇的買醉,陳子善看的蹙眉,猶豫著近前,低道:
“公主酒量不好,還……還是別喝了。”
婚嫁這麼多年,他熟悉的聲音卻還是有些陌生;長公主兀自笑笑,慢道;
“也是。”
她說著就放杯擱桌。
陳子善看的出她情緒不佳;心中也作暗想;公主這心情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先是自己住在公主府;後是那人傳出婚訊,她就越發不好了。
兩人都不說話,空氣裡有嫋嫋沉香在漸漸馥郁。他們在公主府就總這麼共處一室、相對無言。而今換個地方,到也不特別覺得彆扭。
陳子善見她抿了幾口香茗,便也落座一旁萬字紋圓椅;拿了案上兵書,似看非看的望著扉頁。
靜默半晌,長公主的淡水一樣的聲音落在陳子善耳朵;如果不是他對自己的聽力絕對自信。陳子善幾乎不敢相信所聽之言,長公主剛在說:
“我們要個孩子吧!”
陳子善手攥兵書,促緊的目光急速射向旁邊的長公主;見她垂眸靜坐,臉龐的側影勾出恬淡弧線,在燈燭掩映下、有微微的簇動;這樣子幽靜的太過,讓他恍惚思覺,別說聲音縹緲,連人也不真實起來。
長公主沒聽到駙馬任何反應,心裡反到落於平靜;她略再坐坐,起身道:
“我先回房了。”
陳子善聞聲、抬眼看向她;長公主順視見他目露疑惑;她旋即輕扯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浮在眼中。因她笑的極淡,更顯隱晦不明;就有特別意味,陳子善微怔。
待他回神,長公主已行至門口。
依舊呆坐椅上的陳子善,接著就聽到她由僕從簇擁向隔壁睡房而去。很快,他就再聽不到任何聲音,周圍寂的像在發生夢境。
陳子善盯著手中書停駐半晌,才想起打亂這滿室的滯謐;他丟開手中起皺的兵書,起身在房中渡步。走了幾圈,他發現自己反而心生焦躁。陳子善再回座位,端茶慢喝。
李嬤嬤侍候長公主卸妝,她手下取釵的動作雖然連貫,但一雙暗含雀躍的眼睛卻總往門口瞟。對她毫不掩飾的期待,長公主實在忽略不過;她從銅鏡中覷著李嬤嬤,慢道:“你累了一天,下去歇著吧!”
李嬤嬤聽聲,慌忙收回往外窺望的視線,見公主目光有悒,她面色訕然,嘴上卻猶豫試探道:
“要不老奴去請駙馬來?”
長公主不虞蹙眉;她已暗示,他來即來,不來便罷。
想到這裡,長公主斷然否決;“不必,嬤嬤不要多事!”
李嬤嬤略愕,當即眼中的熱情就鬆垮至沮喪;滿臉的期盼夾雜著眼中的不甘,讓她整個人都顯得喪氣。長公主看她一眼,再道:
“去歇著吧!”
她說著,就起身自顧朝床榻而去。
李嬤嬤看長公主竟要睡了,眼底立顯焦灼;張嘴想要再勸,終又遲疑忍住。腳下卻還是跟去,替她掖被放帳。
李嬤嬤從公主房中出來,立在門口不停張望著隔壁書房。幾次躑躅想去請駙馬爺,但每每想到公主冷凝的眼神,又憂懼收回步子。
月光比先前更見攀高夜空,星芒也越發皎潔;冷風習習,侵寒入體。李嬤嬤卻似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停的原地打轉。
眼看又過一刻鐘,李嬤嬤幾乎要失望而去,隔壁房門突然咯吱一響。李嬤嬤像是轟然聽到天籟之音,她立即面帶欣喜、雙目驟亮,一瞬不瞬緊盯著房裡走出的駙馬爺。
陳子善被她眼睛裡強烈的喜色看的有些不自在。撇開眼、跨步閃進公主房中。李嬤嬤連忙在他身後掩上房門,轉身她就朝月亮作福唸佛;嘴裡的祈福感激而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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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寅末,長公主在滴答的雨落聲中醒來。
身邊突然多個人,她這一夜幾乎都沒睡的踏實;眠淺不僅因為神經緊張,也因為身體不適。長公主聽著陳子善沉酣的呼吸,想到昨夜的事,她心中恨惱……越想她越躺不下去,長公主立刻掀被而起。
李嬤嬤早就侯在淨室,遠遠見公主走的異常緩慢蹣跚。她不由一愣,忙上前扶了她問:“公主這是怎麼了?”
長公主臉上閃過不正常的尷尬之色,語帶含糊道:“你去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