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陪著溶月過春節;兩人寫對聯、放鞭炮;唱歌跳舞、自娛自樂。過了正月十六,皇帝派留金來接楨佑回京。
小傢伙有些樂不思蜀,對待離別的不虞反應強烈,除了哭泣就是哭鬧。溶月被他泉湧的泣容引得傷懷,不由也是淚睫於盈。
淚腺脆弱、稍有觸動、就按捺不住;前塵往事,新憂委屈悉數碎裂在溶月心上;她不禁哀慟,宣洩的心傷越發逼人傷心。
溶月失常的悲傷,反到驚嚇的小傢伙淚停泣止,他連忙手軟聲也軟的替她抹淚:
“母后別難過!我乖……我不哭。”
軟聲細語;溶月的心瞬間被搓揉來回。酸澀像個不小心觸炸的煙霧彈,瀰漫、嗆的她鼻酸不已。
溶月把柔軟的小人抱緊,一大一小,此起彼伏、不能剋制的哽噎啜泣。
氛圍驟然降低逼仄,壓的房裡眾人紛紛紅了眼睛;就連一向對皇后頗多質疑的桂嬤嬤都啞了聲音,小聲跟眼含不忍的留金商量:
“要不,我們先出去?”
留金暗吸著鼻子點頭,只留抹淚的半春在房,帶了其餘幾人悄然退出。
立在門外廊簷,桂嬤嬤拿著赭色的帕子還在拭淚,留金看著少不得安慰:“嬤嬤快別淌淚,您這年紀大了,小心傷身!”
桂嬤嬤知留金深得皇上信任,聽出他對自己的客氣,可卻不能倚老賣老;她忙忙亂抹兩把殘淚,笑著作謝:
“你提醒的是。”
留金側耳靜聽著屋裡的動靜,笑笑沒再說話。桂嬤嬤也扎耳細聽,可除了呼呼風聲,再無聽不到其他端倪;時間一長,她就心生聊賴。
桂嬤嬤望著身邊的留金,有了攀談之心,同他問起了皇上:
“……這些日子可好?”
猛然見皇后哭的傷絕,留金心裡有些憂亂。但聽到桂嬤嬤的寒暄,他還是免不了笑的周到而熱絡;“皇上都好,就是記掛大殿下的功課。”
提起讓她引以為傲的大殿下,桂嬤嬤之前的傷悒頓時一掃而空;她立即換顏喜笑,連連附和:
“這些日子皇后娘娘教大殿下用韻,他開始學著作詩。”桂嬤嬤口氣榮耀:“他才多大啊!真正是聰明。”
聽出桂嬤嬤與榮有焉的誇炫,留金賠笑同意:“我也聽翰林院幾位大人贊大殿下好幾回。皇上聽的也很高興。”
桂嬤嬤深以為然的點頭,頓了頓,說話的語氣凝陳下去;“大殿下這麼小就能能習字誦詩,還真是少不了皇后娘娘的培養。”
她的口氣突多感慨;“以前皇后娘娘還帶著大殿下跑步。那個時候我不懂,後來聽齊大人說大殿下大殿下強健,耐力頗好……”
聽著她竟口口為皇后說話,留金有些詫異。
桂嬤嬤卻語含唏噓的喋喋不休;“這皇后娘娘吧,有時候是個怪人……但到也有顆好心。”
說到此處,桂嬤嬤恍然警覺自己失言;她立即止住話頭,訕訕然的轉開話題,眼含遲疑、小聲問留金:“皇上最近可有召嬪妃侍寢?”
沒想到她問這個,留金一愣;腦中立起警惕。旋即想到她說皇后的那些話,心中隱隱猜測,敢情她是為皇后著急?
留金記得以前桂嬤嬤很是不喜皇后……現在卻又為皇后擔起了心!
他忍不住喟嘆,還真是事有多變,人有多變。留金想到這裡,人不由鬆了警戒,破例多言答道:
“召過董嬪。”
桂嬤嬤驚詫,聲音忍不住高揚起來:
“又是董嬪!”
看留金蹙起了眉,她忙壓低聲音,臉帶歉然,卻話含深意:“饒公公,你不覺得那董嬪的臉型像個人?”
留金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望著她,做出一副渾然不解的神情。桂嬤嬤若有所指的瞥他一眼,正要湊頭搭話;卻聽‘吱呀’一聲門響。
桂嬤嬤忙默聲肅身,見半春紅腫著眼睛從房裡出來;後面跟著臉色平靜的皇后和多了笑容的大殿下。
桂嬤嬤忙不跌和留金交換一個疑惑的眼神,兩人不由皆露意外。彼此很快就各自轉頭,忙迎上去。
溶月朝他們略略頷首,囑咐桂嬤嬤幾句;就把小傢伙交她手裡。留金忙藉機上前,稟道:“皇上也記掛著皇后娘娘,讓奴才問您好!”
溶月笑容矜持的無可挑剔,卻少了往日的親和。她聽罷,既沒多餘表情,也無絲毫回應。在留金身上的視線不作停留,徑直俯身蹲下叮嚀楨佑聽師傅話、好好習字讀書。見他不停的啄米點頭,溶月才笑著命他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