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回京;溶月則由侍衛護送回了別院。
溶月回到春暉堂書房,卻意外沒見到楨佑的身影;叫了萬春來問,才知道他又去了後院看他的小白馬。溶月輕笑,心裡猜著他就是跑了那裡去。
知他無事,溶月便放心去浴室沐浴罷,換了身簡單的夜白斜衽花鳥緙絲窄裙。讓萬春叫小傢伙回來,和他一起用午膳。
兩人吃過,依例繞著抄手遊廊散步消食,溶月趁機又教楨佑一而十,十而百。
兩人細數走過一百步,折回邁步再數一遍。往復數次,看小傢伙能自己數到半百,溶月才拉他折回。不久,楨佑就犯了瞌睡;溶月取走他手裡的木馬玩具,抱他上床去睡。
躺在床上,小傢伙睡得極熟。溶月卻心裡澄明,毫無睡意。
她躺得難受,索性起身出了房門。在屋簷下侯著的萬春和桂嬤嬤聽到動靜,忙上前朝她行禮。溶月命桂嬤嬤去守著楨佑。自己帶著萬春去了畫室,待她研好了天極墨,溶月鋪了宣紙欲要作畫。
半春卻在這時進來稟告,半秋和半冬從田莊回了別院。她們兩個帶頭領了十多個宮女去了長公主田莊,溶月前前後後已有近兩月未見兩人。
聽到訊息,溶月立刻把刻著麻姑拜壽的青竹筆放回瑪瑙玉筆架,笑著吩咐半春:“去把她們兩個叫進來。”
看半春匆步而去,溶月才接過萬春遞上的溼帕擦了手。出了畫室剛坐到書房的臨窗軟榻,半春已領著她們走進房來。
兩人見到皇后就急忙雙雙跪下行禮,言行間充溢著一份感染人的激動。
溶月心中略動,忙讓她們起身。待兩人站定,溶月才朝她們細細打量,發現兩人不約而同都曬黑不少,身量也抽高了些許。尤其半冬,看著竟是胖了。
溶月看的滿意,點頭笑道:“看來田莊上的伙食不錯。”
幾人都聽出皇后的打趣之意,除了半冬羞紅了臉;其他三人都是掩袖低笑。半秋笑著不忘忙稟起田莊上諸事:
“田莊那邊伙食是真的不錯。除了管事定製的分例以外,那些原來做過獵戶的,還時不時去南邊山頭打些野味。管事依著公主的吩咐,養了許多雞鴨;還種了好些蔬菜。所以吃的,幾乎天天都是田莊上自己種的新鮮……”
這些事溶月都知道,聽半秋再這麼細說,更是覺得欣慰。心裡也算徹底放了心,那些春天流落一方的近五百口流民算是安穩下來;起碼不久的這個冬天不會受凍捱餓。
“你們辛苦了!這次回來就好好歇幾天。半夏多在京裡,田莊那邊正在建房子,還是需要有人看著些。正好你們回來了,都跟本宮說說,你們願不願意繼續回去?”
半冬臉上的羞赧還沒完全褪去,說話卻最是積極:“皇后娘娘,奴婢全聽您的吩咐,您說讓奴婢留下,奴婢就留下;您說讓奴婢去田莊,奴婢就去田莊。”
溶月望著她嘴角那顆特別鮮明的黑痣,笑了笑:“本宮只想著,別院雖輕鬆些。但總是地方有限,就這麼大片地方。你們去了田莊,雖然辛苦些,但見得人多、經得事就多,也算是長些見識。如果你們也想跟半夏一樣去京裡,本宮也會考慮;正好明親王妃那個傢什鋪子,也需要有人來回傳話遞音。本宮本想派了夏半過去,如果你們有人也想去闖蕩闖蕩,回頭想好了,再來說,本宮會考慮看看。到是不用這麼快做決定,你們下去都先好好想想。”
溶月望向神情各異的四人,最後落在萬春身上:“萬春和半春,你們倆也想想;如果你們想去也可以。”
話到此,溶月微頓,語氣裡多了語重心長:“要知道你們總有一天會離開,不是離開本宮就是離開皇宮。雖說世事難料,但該提前能籌劃的也要考慮著;像春半,本宮第一次問她,她就說將來年紀到了,出宮後她想自己掌家開個鋪子,本宮就已答應了她。”
話畢,書房裡鴉雀無聲。
溶月掃了遍驚異不定的四人,知道這番話給她們的資訊震撼實在不小。也不多做催促,自顧撇開視線,望向窗外的那株梨樹苗;見它雖瘦小遠沒蔥鬱之勢,卻因翠碧稚幼,引得人格外覺得憐惜而垂心。
不知為何,常常望著它,成為溶月一個習慣。她總覺它莫名讓自己心靜也莫名讓自己心亂。靜亂間,就扭成一條慣性使然,讓她和那梨樹苗,有了某種相惜相對的默契。
溶月望著小梨樹嫩綠的枝葉,逐漸放鬆身體,收了目光又看向房中躬立的四人。她與她們相處時間長了,雖知她們各懷心思,但在這樣特殊的地方,溶月終是需有人幫她去執行那些她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