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楚千觴，咱們先把目光轉回女主角身上。

顧了了哼著小曲兒，蹲在藥爐前，為心愛的師父細心煎藥。

煎藥看上去似乎很簡單，將藥草倒入，加水，然後放在爐子上慢慢熬便可，其實不然，漫長的過程中，最需要的是人的耐心與細心。

從選用煎藥的器具到加多少水，什麼時候入藥，都需恰到好處，才能真正將那幾味草藥兒的藥性融入水中。

這就好像是愛情，反反覆覆的燜煮，從最初的磕磕絆絆走到最終的骨血相融，過程充滿了各種滋味，但終歸都會變為一副苦口的良藥。

顧了了喜歡煎藥這個過程，漫長、卻是有盡頭的等待，捧著藥碗時，能換得師父溫柔的眼神和話語。

那一刻，是她最幸福的時候。

所以她私心，並不希望楚千觴的傷好得太快，才會那麼放任溫姑娘去做。

她希望師父能夠長長久久的陪伴在身邊，不離不棄。

“師父，藥好了！”

捧著藥碗，顧了了樂呵呵走進屋子，說道。

楚千觴不覺皺眉，不是說身子已經好了麼，怎麼還需要喝藥？

“了了，這是什麼藥？”楚千觴接過藥碗，遲疑道。

顧了了笑眯mi道：“當然是補身子的，師父快喝吧快喝！”

無奈之下，楚千觴端起碗，一飲而盡。

苦！

他腦海中只有這麼幾個字——好苦！

“了了，這個藥還要喝多久？”他問道。

顧了了摸了摸下巴，師父的病其實早已康復，只不過這藥對身子很有好處，加上他才服用下金蠶蠱，需要幾味藥草緩和一下。

“唔……半個月總是需要的！”她答道。

半個月……

楚千觴不禁拉下臉來，那麼久啊……

“了了，你有沒有想好師父之前說的話？”將藥碗擱在一邊，楚千觴問道。

顧了了心下一冷，師父還是想要自己離開麼？

“為什麼？師父不喜歡了了麼？”顧了了禁不住破口問道。

楚千觴一怔，緩緩答道：“了了，喜歡是一回事，但你終有一日要離開師父。”

不可能永遠這樣，永遠不長大……

顧了了轉過身，直面楚千觴，內心的話再也憋不住，一股腦倒出來。

“這樣不好嗎？師父和了了一直在一起！了了永遠都不離開師父！”

聽到顧了了這般質問，楚千觴徹底無言以對。

一直在一起……永遠不離開……

顧了了的眼神，透著一股陌生而熟悉的炙熱，讓他不禁想要逃避。

這樣不好嗎……

不好……不好……

他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再繼續下去。

可是心底又冒出一個微弱的聲音，對他說，楚千觴，其實你也有過這種念頭，對不對？

一直一直如此，永遠都不分開……

“不行，了了，你過兩日就離宮歷練！”楚千觴沉著臉命令道。

“我不要！”顧了了一字一頓地回答，神情倔強而執拗。

這似乎是兩個人第一次爭執，因為離開和留下。

很久很久以後，楚千觴才恍然明白，他並不是真的希望她走，就如同她也不是真的想要一次又一次的離開自己。

只是那時候，他還看不清自己的感情，還在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真的是為了她好麼？

還是為了自己……為了逃避內心的惶恐與不安？

此時的楚千觴，並沒有意識到他最深沉的想法，一心想要讓顧了了離開。

兩個人都是瞪著對方，互不相讓的神色，不肯退讓半分。

“你們在吵什麼呢！”

一個蒼老的聲音插入，楚千觴和顧了了不約而同扭頭，見太師父負手走進來。

只幾天不見，他似乎在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不是外表的老去，而是眼眸中流露出濃濃的倦色。

以前的太師父，鶴髮童顏，總愛哈哈大笑，眼底一片清澈。

而現在，已然不復當初的頑皮。

顧了了不由一陣心酸。

這一次的驚變，似乎將整個琉璃宮都改變了。

從太師父到師父，再沒有過去的平和慈愛。

“太師父……”顧了了幾近委屈道，“師父要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