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今日,他想再一次的大醉一場,醉到忘記一切,醉到……讓他不會如此的痛苦。
“呵呵呵……”他失聲而笑,順下被風吹到臉上的鬢間碎髮,卷密的睫毛似簾般的擋住他的眸子。
白靴踩在地上發出了沙沙聲,為這夜的寂靜,增添了些許的躁動,而他卻渾然不知,在他離去的一霎,衫紅依則一直站在方才他走過的迴廊,纖細冰冷的手搭在框邊,忽的捏住,將那如玉的柔荑擠出了蒼白。蟲
她半眯住漂亮的眸子,眉頭蹙起,眼中有著掙扎和痛楚,忽然扶上自己隆起的肚上,衫紅依輕輕的笑了,笑的不帶一絲雜念,不帶一絲驚恐,只是單純的笑了。
“呵呵呵……東方若冰,只要它還在,你就永遠是我的……”她笑的愈發的開懷,五指捏住肚子的力道也愈發的大,白色褻衣被她拉扯出了褶皺,似是破壞了一份難得的平靜。
風,又起,衫紅依似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一樣靜靜的回了房,掩上門,她靠在縫隙處,卻失去了方才所有的笑意,而在那淡若水的眸中,漸漸的閃出了些凌厲的碧光。
然而,東方若冰卻完全沒有感覺到,或許是他並不想去感受,若是憑藉他的武功造詣,又豈會感覺不到身後屬於衫紅依的動靜。
可是現在的他,卻什麼都不想管,什麼都不想知道,甚至如果方才的衫紅依死在了自己的身後,他都不想回頭看上一眼。
他好累,累的喘不過氣,就好像有一條無形的繩索將他的身子狠狠扯住,他不能動,哪怕向前挪動一步,而他深深愛著的女人,便就在他的咫尺之外,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男人將她帶走,甚至遠離了他的世界。
東方若冰似是渴求著什麼一樣,唇上揚著很久沒有的笑容,他是玉面公子不是嗎?
他獨自走在街上,看了看被風吹的左右搖擺的酒館的牌子,他的眸子,更加的深邃,沒有敲門,沒有喊叫,而是在輕吸一口氣後,忽然甩起白袍將那木門狠狠踹開。
當巨大的轟響將老闆和小二全部驚醒,下來檢視何事之時,竟不約而同的被眼前的東方若冰所驚住。
似若寒潭的冷眸中看不到一丁點的情感,可是那絕美的容貌卻又讓所有人無法去忽視。
他輕步走到桌旁,從懷中掏出了錦繡錢袋,捏住尾端,奪人注目的白銀便如同珠子般墜落在了桌面上發出了叮咚之響,點綴了此刻空中的凝滯。
“酒。”他冷冷的說著,唇角噙著的輕微笑意帶了一份危險的氣息,讓店家和小二統統怔住,而後馬上跑到他的身邊,一邊撿著銀子,一邊為他送上了幾壇上好的酒。
“這些銀子只能買的起這幾壇嗎?”他冷冷的睨著一群抖抖索索的人,扯開酒罈上的封口紅紙,瞥了下店家為他拿來的小酒杯,他安靜了一下,似是探索版的將指尖覆在酒杯的環口,輕輕擦動,然而在下一瞬間,那酒杯便被他捏得粉碎,鮮紅的血液自被割傷的指尖緩緩流出,他抬手,用舌尖安靜的舔舐著,當粉潤的舌尖被染上了血色的紅後,他臉上的笑意,卻愈發的深邃了。
獨自一人買醉,獨自一人在這裡舔舐著傷口,這就是玉面公子,這就是人人敬畏的東方若冰。為了他的名譽,為了所謂的道德仁義,他失去了身體中最最重要的一部分,值麼?
“老闆……”他低聲道。
老闆和小二一聽,先是有些膽怯的面面相覷,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彎腰走來,老闆臉上堆砌著諂媚的笑,雙手邊搓動邊說,“呵呵……請問公子還有什麼事?酒已經讓小二去拿了,馬上就給您送來。”
東方若冰揚眉,忽的揚起指尖捏住了他的下顎,冷聲道,“坐下和我同飲一杯可好?”
老闆一聽,臉色驚的鐵青,連忙向後退了幾步甚至跌坐在地上,肥碩的雙手不停的擺動著,“不不……不用了,公子,我們哪敢和您一起喝酒啊……”
東方若冰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在了臉上,絕美卻冰冷的眼中倏然劃過懾然,他眼睛看著他,左手毫不猶豫的拿起酒罈,當酒罈被他立起,任由那冰冷透明的液體浸溼他的衣衫後,他才用袖口抹過嬌豔欲滴的紅唇。
“那就,滾!”言簡意賅的幾個字卻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冰冷氣魄,老闆一聽,立刻狼狽逃竄,甚至躲在了房間裡不敢出來。
這是他在這裡開了這麼多年的店,遇到的最可怕的男人,似乎只要與他多對視一刻,便會被拽下最深的地獄一樣。
“……”若冰冷笑,又灌了自己一大口。
原來,他也是可以讓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