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的最好。
便不出去踏青,就在府裡的大花園子裡頭也要樂上一日,灶上還要蒸青精飯,拌洋白糖分到各各房頭,不拘是幾等的丫頭婆子都能饒一碗吃。
今歲這些俱不曾辦,只各房門上掛了柳條編的環兒就算過了寒食節,采苓跟九紅兩個湊在一處,問廚房討了蛋來,拿藍料紅料畫了花,就擺在明沅窗子邊:“叫姑娘樂一樂,可惜採茵姐姐不在,她回回都討著彩頭的。”
九紅原在穗州並不曾這樣過節,她畫了雞蛋,吃了滿滿一碗青精飯,這還不足,就著厚白糖,再添了一碗,采苓颳了臉皮笑她:“你不去放放褲帶子,可別勒壞了。”
說的九紅一張臉通紅,還是采菽拿了一個小匣子出來:“這個拌糖雖好吃,多用了也積食呢,等會兒你撐著了,來吃個棗泥山楂丸消消食。”
府裡雖有這樣事,下邊丫頭的們總不相干,該樂的還是樂,只收斂著些,不敢過份,明沅去搖千秋,紀氏專挑了明潼的院子,那兒離北府最遠,笑鬧聲傳出不去。
原來只當大伯立時便要不好,府裡處處都防著要辦大事,時時緊繃著弦兒,可等得一日又一日,雲板上頭都落了一層灰,就是不曾響過。
連著永福寺玉皇觀裡的小沙彌小道士都來了好幾回,可這事兒哪有定準的,只好拖著,防著立時要辦道場卻請不到人來,除開僧衣道衣,香蠟油米,又打點了許多銀子出去。
那建了一半的壇,叫拿雨布遮起來,就怕叫清明雨一澆,便不得用了。紮好的紙人車馬牛的,還有大小二十亭紙轎,俱都要收到庫裡,喪事的錢付出一半,竟是隻等著正主兒下喪了。
府裡別個人鬆散下來,睞姨娘卻在落月閣裡急得兜圈兒轉,恨不得顏家大伯立時就不行了,到時候灃哥兒才能出頭。
她不是不知紀氏開口要了五百畝水田的事,卻覺得便是這樣澄哥兒才不得過去,好處還該落在灃哥兒身上,抱著兒子直唸佛,大字兒不識一個,也學著念起經來,還似模似樣的買了黃紙來,念得一卷經,就往那黃紙上邊點上個小紅點兒。
明潼聽見小丫頭子來報說睞姨娘在房裡唸經,差點兒沒噴出茶來,扯了嘴角“哧”笑一聲,反手把茶盅兒擱在小几子上:“由著她去,多拜拜菩薩總歸是好的。”
笑完了,她又垂了眼簾,掩去眼底三分譏屑,便是這樣一個女人,她生的兒子竟還襲了這一房!若不是靠著孃的教養,憑著她自個兒能養出個什麼東西來!
明潼撣撣指甲,抬頭抻了抻衣裳,立起來推開窗扇,往樓下一瞧,澄哥兒明沅兩個正一前一後的打鞦韆,她看了會子,覺著叫風吹得有些涼意,伸手緊緊領口,往北府一望,抿了抿嘴角。
上輩子伯祖父並沒有死在這時候,明潼病入膏肓,手腕子連開口鐲都嫌太空戴不得的時候,親孃紀氏拋了顏面,跪在伯祖父的面前,求他把那一付壽木捨出來,讓自己的女兒好歹在地下,舒坦些。
她身子支撐不住,人卻是清醒的,為著這事兒,紀氏頭一回扯了顏連章的袖子哭求“我這輩子只她一個,萬事不求,只此一件,往後便叫我往莊頭上住著,我也再沒有二話。”
爹跟娘一道去求,伯祖父到底捨出了那付桃花洞,一層層的鋪金盤錦的綢緞,全是紀氏親手鋪的,墊的厚厚實實。
明潼這輩子自進宮起,便沒再穿過大紅,紀氏請了十二個全福繡娘,為她繡一件大紅裝裹衣裳,繡了七彩祥雲,葫蘆、扇子、花籃、漁鼓、荷花、寶劍、洞簫、玉板,一溜兒暗八仙福祿八件兒。
繡的時候,還請了人唸經,這些明潼俱都知道,她悠悠然睡去,再昏昏然醒轉,才剛回來時,還想著,許是紀氏心誠,菩薩才許她再活一回。
這些事壓得她喘息不得,自睜眼清醒,沒一刻不想著這些過往,紀氏心寬,她不能寬,紀氏心軟,她不能軟。
再看一眼外頭兩個玩鬧的小娃,明潼招了小篆過來:“把睞姨娘的用度,提一提,就比著姑娘們的來。”
小篆咬咬唇兒,一個字也不曾說,明潼指了匣子:“下月的下月再說,這個月的先拿我的銀子補上。”
大篆聽見沒能忍住:“姑娘可不能再慣著她了,如今府裡可都傳遍了,再提她的月錢,她那眼孔都要頂到腦門上了。”
明潼挑挑眉頭:“你使個巧,讓安姑姑送去,總歸她這一向,也不曾少跑動。”隔得幾層花園子,也還是傳的闔府皆知,這回不壓著,便把這些不規矩攤到眼前,扯了面子,裡子早已經爛到芯了。
明潼辦了這樁事,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