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四拜,“無瑕拜見皇上。”
臨川公主也到了近前,恭敬的向皇帝行禮,皇帝笑了笑,“臨川,常家小姑娘,起來吧。”沒有提銀川公主。
他沒提銀川公主,銀川公主便不敢起身,還低頭跪著,滿心惶恐。銀川公主戰戰兢兢的跪著,內心之中也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只是罵無瑕,“沒眼色的小丫頭,你若乖乖的獻上閃電,本公主這會兒還好好的呢!都怪你,眼裡沒王法沒皇家的小丫頭,什麼開國公府的三小姐,開國公府很不了起麼?!”
臨川公主好像沒看到銀川公主似的,溫柔和平的笑著,“父皇今日竟有閒情逸致來這裡遊玩,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皇帝是開國之君,很勤政,後宮可供玩樂的地方雖多,可是,絕少能見到他的身影。
皇帝笑著打趣,“怎麼,父皇難得是天生的勞碌命,不許歇息麼?”臨川公主抿嘴笑,“哪裡,孩兒巴不得您多歇歇呢,您整天忙來忙去的,母后和孩兒都心疼的不得了。”
皇帝縱容的笑了笑,顯然,他很喜歡臨川公主這個女兒。這也難怪,臨川公主是皇后親生的嬌女,原本就和尋常的公主不一樣。
皇帝衝無瑕招招手,把她叫到近前,問道:“你猶豫了許久才肯下拜的,為什麼?”
他知道自己一向威嚴,連大臣們見到他也是心中畏懼的,便刻意的把神情放溫和了些,免得嚇到了常廣橫的小女兒。眼前這小姑娘可是尊敬他為“大英雄”的,單單為了她的眼光,也應該優待。
無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方才自己心中所思所想都老老實實說了,“……直到臨川公主來了,稱呼您‘父皇’,您的身份才確定無疑……”
她小臉紅了紅,有些扭捏,有些羞澀,好像在為遲遲沒有確定皇帝的身份而覺得抱歉。
畢竟還是個孩子,她神情很純真,目光明亮坦蕩,清可鑑人。
皇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頗有幾分納悶,“朕這衣著,不像皇帝?”
無瑕認真的點頭,“不像。皇帝應該穿龍袍,您的長袍上一條龍都沒有繡。”
她的這一聲“不像”,說的真是理直氣壯,自然而然。皇帝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了,但是,他還真沒有見過像無瑕這樣小小年紀卻一本正經的小姑娘,不由的微微笑了笑。廣橫,你的小閨女乍一看上去和你截然不同,又細緻又斯文,稚嫩美麗,可她這直腸子,卻和你如出一轍啊。
“還是直腸子好。”皇帝想到眾多的朝臣們,各式各樣的朝臣們,目光冷了冷。
直腸子好。有些人看著虛懷若谷,謙恭溫儉,實則各懷鬼胎,高深莫測,那才是難對付。
臨川公主是皇后親自教養長大的,深知皇帝的心思,便溫和的告訴無瑕,“皇上這是節儉啊,若是上朝他便穿朝服,朝服當然是很講究的。若不上朝時,衣著便非常樸素。你年紀小,可能不知道,精工製作的龍袍要耗費很多人力物力的。”
“愛惜民力,身體力行。”無瑕點頭,“先生教過的,我懂。”
皇帝收回紛亂的思緒,重新把目光投到無瑕身上,道:“你的先生很好,是位很有學問的老夫子吧?”
能把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教得出口成章,這老夫子想必很有兩下子。看不出來,廣橫這樣的粗人,卻知道給閨女請好先生。
“不是老夫子,是女先生。”無瑕認真的告訴他。
“那更難得了。”皇帝笑了笑,沒有放在心上。女先生?大概是位四五十歲,人到中年,經歷了無數人世風霜的婦人吧。
皇帝偷得浮生半日閒,在楓樹林中認識了一位好玩有趣的小姑娘,得了個“大英雄”的讚譽,心中很是高興。不過,他是個大忙人,自然不會在樹林久留。臨走之前他打趣的說道:“常家小姑娘,你看準了朕的模樣,等到下回再見面,可不能再楞上半天,才能確定朕的身份。”無瑕認真的點頭,“一定認準了,不會再楞上半天。皇上,您也認準我,我是我爹最小的女兒,名字叫做無瑕。”她不只說了自己的名字,還很詳細的說了是哪兩個字,怎麼寫,是什麼意思,“……我爹和我娘希望我沒有瑕疵沒有缺憾,至善至美,無可挑剔。”
皇帝和她一樣神色肅穆,“無瑕,好,朕記住了。下回再見面,咱們都要認準了。”
“一言為定!”無瑕很高興。
臨川公主在旁看著,饒是她一向少年老成,也是吃驚的挑起了眉毛。父皇什麼時候這般鄭重其事的和個小姑娘說過話?五妹妹、六妹妹都沒有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