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並沒回頭,而是繼續凝視著牆壁。終於,他緩緩站了起來,用非常空虛的聲音向羅伊德問道。
“這是……命令嗎?”
這時,羅伊德那本來就小的眼睛眯得更小了。
“也可以這麼認為,修乃澤爾殿下基本上算是個溫和的人,而且,現在是非常時期,他說可以不追究違反命令的罪行。嘛,本來命令尤菲米亞的騎士去死,這個命令本身也有越權的嫌疑,更何況那次攻擊還將尤菲米亞殿下也牽扯了進入。這個命令,也是修乃澤爾對你和尤菲米亞的一點補償吧!”
“是嗎……”
朱雀閉上眼睛,拍拍軍服上的灰塵,對著鏡子,將歪了的領帶重新整理好。
接著,朱雀走到站在門口的羅伊德面前。
“被釋放以後,我必須馬上回到特派嗎?”
“是啊,有點事情要拜託你。”
“在那之前,能允許我先去一個地方嗎?”
散發著黴味的空氣突然凝固起來。
“沒問題。”
“謝謝。”
朱雀走向房門,伸了個懶腰。
羅伊德卻沒有先出去,而是給他讓開了路。在少年的側臉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一瞬間,羅伊德用和平時一樣的緩慢語調問道。
“你不打算當尤菲米亞殿下的騎士了嗎?”
朱雀停下了腳步。
“不過呢,我並沒打算對此說三道四。但是,那位大人不會因為那種事怪罪於你,如果你當時聽從命令和ZERO一起去死,反倒會令那位大人生氣呢。”
這不是猜測,而是事實。可是,儘管知道這樣……不,正是因為知道這樣,朱雀低下了頭。
在神根島上,那被ZERO和卡蓮抓住的那兩天兩夜的時間裡,發生在自己的主君,尤菲米亞殿下身上的殘酷事情,再次浮現在他眼前。
那響徹夜空的悽婉低泣,就像一記記重錘,砸在他已經四分五裂的心口。
已經改變了,所有的一切,在那兩天兩夜的時間裡,在那位高貴的女神,遭到某個惡魔玷汙侮辱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時間裡,一切,都已經不同了。
朱雀的心狠狠的抽搐著,他用異常低沉而自責的語氣說道。
“我不適合當她的騎士。”
“這不是由你決定的。”
羅伊德依然用輕鬆的語調回答他。不過,他說的是不可辯駁的事實。
“適不適合,是周圍的人決定的。你,甚至尤菲米亞殿下,都不能對這種評價有意見。哎……做人真難啊。”
羅伊德無奈的笑著,但是站在他前面的朱雀沒有笑。
“這次的事,不是什麼理由。”
沒錯,羅伊德點頭回答道。
“我知道,你失去了某種根本性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失去的東西。
身著軍服的朱雀捏緊了拳頭,他的手不住地顫動,頭低得更深了。
“雖然不該說,但我知道,這是嚴重的背叛行為。而更嚴重的是,我已經失去了作為騎士的最基本的資格了!我,沒能守護好自己的主君,還……”
還讓她遭遇到了那麼殘酷的事情,甚至為了減輕自己的痛苦,而主動對那個邪惡之徒迎合奉承,用那高貴的身體來取悅對方。
這是無法饒恕的罪過!
“……”
“可是,我想。如果她是個冷酷的人就好了。對,是個把我當成機器或者工具看待的人的話……”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自己就輕鬆了。
至少,自己可以毫不猶豫地繼續擔任尤菲米亞的騎士,完成使命。
工具不會按照自己的意志活動。
機器不會背叛命令。
工具不會害怕自己被破壞,不會對死產生恐懼。
而機器……也不會為自己賣力。
拔出的利刃,如果能不問對錯地斬在自己的心上,或者說,自己根本就沒有心的話,該多好啊。沒有的東西不會受到傷害,也不會感到痛苦。
“確實,那樣就輕鬆了。”
羅伊德說道,雖然不知道在那兩天的時間裡,朱雀,或者說尤菲米亞遭遇到了什麼,但是,面對此刻無比軟弱的朱雀,面對他的逃避,羅伊德發出了嘲笑的聲音。
“畢竟,那樣就可以把責任推到自己以外的人身上了。”
沒有任何自主意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