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件事情在辦公室裡爭辯,助理們都見怪不怪,公司裡兩尊大佛已經夠他們惹不起,誰還有閒心八卦他們的性取向呢?
“我一會兒就回去,哦對了,顧老爺子送了兩盆雲片松給你,我看那盆裡的鵝卵石都是精挑細選的,牛毛蘚顏色極正,現在怕是不多見了,就讓lily放你辦公室了。”
傅雲起有些許警覺,“顧董今天來過?”
程子放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笑起來露出虎牙,“難得我們的傅老闆也有害怕的人。阿止開車帶老爺子來的,我說你去跟班詩鹿簽約了,他也沒說什麼,給了我盆栽就直接趕去機場了,也沒找你。”
“嗯,嘉妮結婚了,今天。”傅雲起看著窗外。
“是嗎,和那個法國佬?”程子放倒沒有覺得意外。
“她前些天寄請柬過來,被我放進了碎紙機,今天又發短訊給我,問我去不去。”
“嗯,像她的作風。怪不得你今天要親自上陣籤合同,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喝了不少吧?”他說著伸了伸懶腰,將檔案儲存,點了關機鍵,“怎麼樣,和班詩鹿談的成功嗎?”
“已經簽下來了。”
“恭喜,顧老爺子沒看錯你。”程子放站起身,簡單收拾了下辦公桌,“要不今晚去我那兒,咱們開瓶香檳?”
“太晚了,改天吧。”說完就有些胃痛,他慣性摁了摁肚子。
程子放輕聲嘆口氣,轉身從書架上拿下來一瓶三九胃泰,遞給他,“說了空腹喝酒對胃不好,你啊。”無奈的搖頭。
他接過藥瓶轉去飲水機拿一次性杯子接水,過了一會兒,他問:“你說她們女人,到底是喜歡男人花更多的時間陪著她們,還是喜歡男人事業有成家財萬貫?”
程子放想了想,沒想出答案來。
他接著說,“但這兩者本來就是矛盾的,魚和熊掌,從來沒有人能夠兼得。”
他說這話的時候,將瓶蓋裡的藥片順著水一飲而盡。
他也不知道當初顧嘉妮離開的為何那麼決絕,絲毫不給他轉圜的餘地。在接到嘉妮的簡訊時他猶豫了好久,終於還是在鍵盤上敲出一句,“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愣怔的片刻,拇指已經哆嗦著點了“傳送”,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又或許只是一瞬,傅雲起覺得這輩子從來沒有一次等待比這次難熬過,然後,他接到了回覆。
“從來沒有。”
總有人會有生平最害怕聽到的字眼,比如“再也不見”,比如“撕心裂肺”,比如“孤獨一生”。可是傅雲起生平最害怕聽到的四個字,就是“從來沒有”。
這四個字太讓人心碎,因為它是絕望的、是涼的、是掙扎過後歸於平靜的。這四個字一下子就擊中了他,讓他散亂,讓他潰不成軍,讓他無計可施。
猶如插了太久的箭從身體裡拔出來,他以為過了這麼長時間已經不會有血,可是,這最後的血才噴射而出。
第六章 大惡魔先生(5)
程子放像是沒聽到他的話,整理了下襯衣袖子的褶皺,不動聲色,“她結婚也好離婚也罷,都是她的事,當初選擇離開你,到底是因為你忙於事業疏忽於她還是別的什麼,都沒必要再糾結,但我想,她的確是真心愛過你的。有句話怎麼說,相忘於江湖,才是對彼此最大的尊重和慈悲。”他說完拍了拍傅雲起的肩膀,一副“任重而道遠”的樣子,走出了辦公室。
傅雲起在黑暗中隱藏著自己的不自然,他承認自己被程子放一針見血的指出了毛病:忘不了。也難怪他能坐上主編的這把椅子,果不其然。
“別又回家繼續熬夜,明天上班遲到要扣你錢的。”
“我加班到現在也沒見您給我全勤補貼啊。”程子放擺擺手,走出公司大門。
傅雲起這才感覺全身的肌肉得到了放鬆,他走進自己辦公室,看著窗臺上新增的盆栽,的確是分支極多柔軟叢生的雲片松,現在這個季節恰逢果實期,傅雲起細看,零零落落確有紫黑色的漿果長出來。
這種植物原產於南非,觀賞性極高,但冬季不耐嚴寒,夏季最忌陽光,葉片纖細秀麗,密生如羽毛一般,翠雲層層,所以又有云竹之稱,和他名字相似。
它的花語是寧靜與淡泊。
傅雲起在一瞬間,明白了顧老爺子的用意。
在周抱玉心裡,和mia這一場仗有了傅雲起的幫助,她志在必得。
新的一天,陽光正好。她拎著lv包包從地鐵站嘈雜的人群裡用力擠出來,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飛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