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這樣表面冷靜的於佑和,在機場眼睜睜看著歡喜走後,發生過的一切。
那日結束了顧老爺子的壽宴,他頹喪的在機場蹲坐了好久,一直以為她是藏在了某個地方,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結果一直到機場的工作人員拖著重重的吸塵機器經過他,提醒他已經很晚了,他才回過神。
他將腳上的皮鞋脫掉,甩了幾米遠,將手腕上的純白烤瓷手錶甩出手臂,掉落在地上,砰的一聲,表面就碎了,而錶針所指的時間便永遠定格在那一刻
十月二十一日,凌晨,一點三十七分。
他站起身來,走出機場,從高高的坡度上望過去,看見一整個沉睡的春城。
他光著腳走回他的住處,腳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迅速被風吹得通紅。
他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看書,看到情聖普希金寫過的一首詩:
我曾經默默無語地、毫無指望地愛過你,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
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的愛過你,但願上帝保佑,另一個人也會像我愛你一樣。
抱玉,我們明明還是相愛的,但為什麼看上去,就像已經打了“全劇終”的電影一樣?
大雪中,他輾轉于波士頓街頭,只為還她一場被辜負的愛。
他出沒於大大小小的宴會展覽,重金買下她每一個設計,只為博她一笑。
他在雪夜苦等,拉著她的手說“我愛你”,而她只是輕輕一笑,親暱的挽住身旁的男人。
“傅雲起,我再也不愛你了。”
那一刻他終於知道,他想愛她,已經太晚了。
他回國,顧嘉妮來接,他們一同回家,她穿一條金藍色的裙子,看上去氣色很好。
“這是去哪兒了,怎麼風格都變了?”他問。
“土耳其。”
“啊,好地方。”他說,“想必非常愉快了,你把嘉恆的case的都扔了。”
她坐在他身邊的墊子上,看著他的臉,眼睛亮晶晶的,“非常愉快,我跟著當地人每天五遍禱告,因為他們說,真主什麼都知道,我在寺廟裡面問安拉,安拉你什麼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喜歡傅雲起呢?你知不知道,他是怎樣想我的?”
傅雲起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眼睛卻陷在她的眼睛裡,不能離開。
她的唇印在他的唇上,冰涼,柔軟。
過程中他還是很難做到投入,中間好幾次都要稍稍離開,但每次都被顧嘉妮的手一勾,又躺上來。中間是一切中規中矩的姿勢和內容。
電視裡在放電影《紅玫瑰與白玫瑰》,老片子,文藝感太重,女人吃著花生醬對男人說:我是個粗人,就愛吃粗食。
陳沖扮演的女子,有風情萬種的身體,孩子一樣的腦袋瓜兒,做。愛的時候會咯咯地笑。
他突然想起周抱玉,分了神。
顧嘉妮抱著他的臉,繼續她的風情。
是了,男人愛紅玫瑰愛到骨頭裡,最後仍然離開她。
原來他想有一個新的開始,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那樣的資格了。
他所做的最後的努力是,也許她會被一間嶄新明亮的辦公間和那個藍絲絨戒指盒所感動,但他沒想到她會離開。
因為她無話可說,無能為力,她選擇為自己的錯誤買單,為自己愛錯了人而買單。一個人覺得一座城市不堪入目的時候,總喜歡選擇消失。她為此選擇放棄雲氏主設計師的職位,放棄曾經奪回來的一切,以此求他發現她的決絕與深情。
“我不會再上當了,傅雲起。”抱玉低下頭,任憑淚水肆意流淌,甚至打溼了她的婚紗裙。
是,二十九歲那年,周抱玉決定結婚。
地點如她堅持那般選在愛琴海的火山島嶼如夢似幻的聖托里尼,她十分滿足。長達兩個月的婚禮籌備期讓她幾乎累趴,她需要不斷地往返兩地試穿婚紗、拍攝結婚照,安排賓客座次表,以及傳送請柬,大紅色的請柬上新郎新娘的名字並排在一起,有時看著亦會覺得陌生。
可是有什麼關係?她對著鏡中的自己微笑:“這是你選擇的人生。”
在一切妥當後,抱玉想寫郵件告知他這件事,在電腦前發呆良久,卻怎樣也組織不了措詞。他和她之間所隔著的,不止是萬水千山,更多的是恩怨情仇。那是一道橫在兩人的心之間的、無法逾越的鴻溝。她的手放在鍵盤上良久,終究還是無話可說。
當婚禮進行到中途,牧師提問的時候:“現在,有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