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語昊敏銳的感覺到了面前這個少女極其少有的，近乎自責的感覺，他伸出手，抱住了她的嬌小的身體。

不想看她這樣。

不想看她這樣帶著懊惱的神色說話。

他喜歡看她笑，喜歡看她生氣，喜歡看她被他捉弄時的氣急敗壞，怎麼樣都無所謂，他只想看她快快樂樂，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

蘇妍舞轉身，抱住夜語昊的腰，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她一張清秀粉臉上所有表情，從夜語昊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她咬得泛白的唇。

“夜語昊，我喜歡你。”

她忽然輕聲這麼說，然後聲音裡帶著固執，“說真的，夜語昊，我長這麼大，你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離不開的人……可我明明就知道不該和你在一起，會拖累你，會影響你，甚至會給你帶來危險……就算這樣，我也不想離開你，夜語昊，我是真心喜歡你，願意做你的妻子……我沒有騙你……真的沒有騙你……”

她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有突如其來的恐懼。

心裡那股不安，像一條細小的毒蛇，在啃咬著她的心尖。

蘇妍舞是如烈焰一般的女子，從來都是敢愛敢恨，敢作敢當，她喜歡夜語昊，所以就算影響了夜語昊的生活，她也要留下夜語昊，她喜歡夜語昊，所以就算是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也要和他在一起，她喜歡夜語昊，所以……就算是清楚自己那該死的催眠會害了夜語昊，她還是不能放手。

——明明是喜歡的，明明是在一起的，那麼為什麼，她開始了不安，甚至感覺到了莫名的恐慌。

她到底要做什麼？

她不知道。

覺得大腦從深處開始慢慢疼起來，蘇妍舞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像小孩子一樣努力往他懷裡鑽，“夜語昊，我喜歡你。”

她再次重複。

喜歡喜歡喜歡。

她喜歡他。

無論要說多少遍都沒關係，她就是很想他知道，她喜歡他，一定要告訴他，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告訴他。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歡。

腦海裡的疼痛越來越劇烈，那股血一樣的恐懼感忽然就襲來，蘇妍舞細細抽著氣，抓住夜語昊不肯鬆手，然後慢慢的，一句一句的重複著自己的話。

喜歡，喜歡你，真的好喜歡……

願意，我願意，我願意做你的妻子……

夜語昊先是有些驚愕她的坦白，記憶中，蘇妍舞很少這樣表白。

他當然知道蘇妍舞喜歡他，願意做他的妻子，可知道歸知道，從蘇妍舞口中聽到又是那一種感覺了。

喜歡的人，恰巧也喜歡著自己。

願意相守一輩子的人，正好也願意和自己一輩子相守。

人生的幸福，也不過就是這樣了吧。

夜語昊抱著蘇妍舞，吻輕輕落在她的髮絲上，慢慢的，溫柔的笑了起來。

蘇妍舞的每一句喜歡，都是一縷溫暖，讓他長久以來太過冷靜理智的心慢慢解凍。

溫柔的，柔軟的，想保護她，想就這樣一輩子抱著她，哄著她，寵著她，讓她在夜語昊的世界裡無法無天。

慢慢的，夜語昊伸出手，細細勾開她臉頰旁的一縷髮絲，輕輕道：“我知道。”

懷裡的小東西又是一句，喜歡你。

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少女的聲音柔軟動聽，像做夢一樣，不停重複呢喃。

彷彿是結婚時的誓言，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喜歡著，相愛著。

夜語昊覺得懷裡的小妻子是全世界最寶貝所在，什麼富可敵國，什麼身價無數，都敵不過她一句軟軟的喜歡。

然後——

在感動之後，夜語昊忽然覺得不對，蘇妍舞一直在不斷重複這句話。

不對！

夜語昊撥開她的頭髮，露出那張小臉，目光一滯，蘇妍舞一貫點漆般的大眼睛空洞得像是沒有水的枯井，臉色蒼白得嚇人，唇角一線血色蜿蜒流下。

似乎感覺到自己被夜語昊抓住了，蘇妍舞慢慢抬眼，含血的嫩唇無意識的唸了一聲喜歡你，然後，她毫無預警的整個人脫力後仰，那一頭及腰長髮像蓬起的瀑布，慢慢落下。

夜語昊心裡猛地一涼，抱起蘇妍舞往回跑。

連闖了幾個紅燈，把她送到裴鳳桐的酒店，連門都沒敲，直接踹了好幾腳。

曲問水開門，先是看見夜語昊失去平靜的臉，目光一轉，落在蘇妍舞臉上，臉色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