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喝陡地響起。
他背對著躺在她身邊,身體縮成弓形,對付體內一把沖霄慾火。那「蜜裡桃」的酒力再次翻覆上來,他抵制不住,頭腦昏得亂七八糟,糊成一團了。
該死!該死!他不斷暗自詛咒,所有難聽的、粗暴的話語全數出籠,似乎這樣做,心裡會暢快許多。
一隻小手替他撩開散發,不自覺的,他心頭一震,整個身體竟瑟縮了起來,如孩童一般無助,掙扎而暗啞地低語:「不要過來……不要招惹我。」什麼都不要。
無聲地,他又動了動嘴唇,將頭顱藏在兩臂裡。
聽見他夾雜乞求的聲調,憐惜的情懷已滿滿地圍困三娘。他不要她碰,可她不聽話,指尖觸控一片虎背,臉頰輕輕地偎了上去,半身俯在他的背上,眼睛裡閃爍著無比的溫柔。
「我想陪著你呵……就這麼一生一世,好不?」
夜,靜寂輕悄……那男子無語,已沉沉睡去。
***
風:
我找到阿繯了,她不會去別莊了。
你他媽的沒義氣,明知這些年我有多苦,竟死咬著她的下落,不與我知,你天殺的該刮千刀。不過,你老子我實在極其大爽,這筆帳咱們先記著,改天同你算算清楚。
十三郎草草
見了這張用詞粗魯的信條,風琉很難不笑,它完全符合十三郎的「氣質」。嫣繯到底躲不過十三整座山寨的追蹤好手……但,這未嘗不好。
立在書閣窗前,風琉遠望著信鴿振翅飛去,過了一會兒,他開啟由鴿子腳上取下的另一張小紙。不同上一張的白話俗語,上頭僅僅七個字,意思卻已俐落清楚。
玉面華佗在別莊。
石白玉,一個「碧」字。
他早該料到,卻從不去聯想。風琉淡淡地牽扯唇角,心中並無太多訝異。在意識中某處,他隱約知悉她的背景不會簡單。
對她隱瞞真實身分之事,他竟無半點怒氣。細細思量,打一開始他已先入為主,讓她一身藥味牽引混淆,談話間,她總是模稜兩可的避重就輕,巧妙地偏開話題、巧妙地引他錯意。
唉……苦苦一嘆,他沒辦法指責她說謊。
至少,有件事她未曾隱瞞,她真與別人許下婚約,是袁記藥莊的長公子。
關於碧煙渚和袁記藥莊聯婚之事,江湖上已沸沸揚揚,而碧家女神醫卻是與他朝夕相處的女子。暫且不論她眼著他是何初衷,真為了逃婚,或者另有隱情,一思及她與人婚配,他心中就莫名的不是滋味。
酩酊大醉的那一晚,她似乎說了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話,他努力地想記起,潛意識裡,竟微微怯懦了起來,想不明白。
逭時,有人緊叩著門。
「進來。」他轉過身。
推開門,老管家就站在外頭,愁眉不展。
「風教頭,請您快去瞧瞧啊!」
「怎麼?」
「今兒個過了早飯,一盞茶時間還不到,護衛院和僕役房裡接二連三倒下好幾人,喊著肚子疼,嚴重些的已疼得昏死過去了,劉大夫也跟著生病,我沒辦法了,大家全體中毒似兒的,只好……哎喲!」老管家忽然抱著腹部彎下腰,五官擰成一團。
「老管家!」風琉驚異,快速地扶住他。
「好痛……我肚子也、也不對勁……啊!哎喲……」
「風琉!」廊外,三娘匆匆地奔了進來,看見原封未動的早膳還放在桌上,心中稍稍鬆了口氣。「你還好嗎?你沒吃任何東西,沒喝一口水?」
他一早起來,到目前為止還是滴食未進。
「這是怎麼回事?!」他口氣嚴厲起來,雙目進發精光直直射向三娘,直覺這事與她脫不了干係。「說清楚!碧三娘。」
他喊出她的真實姓名。他知道她是誰了。
三娘心跳得飛快,眼睛瞪著他,小嘴一張一合的不知說些什麼好。
他生氣了嗎?臉色這麼冷淡。
沒時間猜測,也沒時間解釋明白,因為老管家一聲哀疼,捉回兩個人所有的注意力。
事有輕重緩急,她無心多說些什麼,蹲下身握住老管家的手脈斟酌,另一手則按向他腹部的大橫與腹結二穴,猛地壓緊。
「哎啊!疼死我啦……」老管家一陣哀喊。
三娘瞧著這情景,心中震撼,臉上血色盡失。
是「肚痛帖」。怎麼會這樣?有人在別莊的飲食裡下了此毒,它貴在本身透明如水,沒入水中亦是無味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