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豈是能容他恐嚇的!”猶如牙縫中迸出字兒,卻擲地有聲,隱隱透著一股子寒意,讓噶布心驀地一緊,頓時汗溼透背。
他只知道,此君……從不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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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沒有腳,沒有人能看到它溜走的痕跡。
可太陽掛在天空的角度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時間正在流逝,以驚人的速度。
孟納爾山腳下,炮軍營那嶄新的五十三門紅衣大炮後都佇立著兩名炮手,嚴陣以待。
“今兒怎麼了,將軍們都睡著了嗎?怎麼還沒下達開炮的命令?”
“將軍?將軍也要聽皇上的!皇上定有別的計策,少安毋躁啊,兄弟!沾皇上的福氣我們能活著走出戈壁,這個城過會兒定會被咱們轟個稀爛,我們也來找找噶爾丹這犢子的晦氣!”
“我的哥哥……我們兩兄弟一起從軍,早上那戰他先‘去了’了,嗚嗚嗚……我要報仇,轟死這些王八蛋!”語帶哭音的這名小兵,臉上猶自還殘留著青春的稚嫩,說到悲處,嗚咽出聲。
“噓……中軍有傳令官來了。”與這小兵同守一個大炮的老兵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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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要暫停炮擊?這紅衣大炮可是遠自數千裡外的京城跨越整個沙漠才運來的啊;你知道不知道!卻棄之不用,這真是皇上決定的?”
炮軍營的統領魯大海驚詫之餘,不甘心地追著這傳令的御前侍衛噶布大人連聲問道。
“誰說棄之不用,是暫停!會用上你們炮營的,不過時間還未到,先等會兒。你稍候就會知曉。”噶布看著山谷的方向,鎮定自若。
不多會,一陣駝鈴聲響,山谷口一隊清軍趕著一群駱駝過來……那群給中軍送糧的駱駝。魯大海正猶疑間,忽聽得“轟”地一聲山響,炮軍營有人驟然向著孟納爾城開了一炮。
“媽的,有人不遵軍令!是誰?把他給我拉出來!”魯大海一聲怒吼,侍衛立刻就綁了一個小子出列。
“噶布大人,你看怎麼處置。”轉頭過來,卻瞧見這位天子近臣比捆縛在地的那小兵臉還煞白,正抖著手架著望遠鏡朝敵城看去。
“斬!”那聲清晰,卻又冷寒無比。
“是不是出師圖個吉利,把他先捆了,這仗打完再……”
“要不是那小兵手抖,沒命中城牆,若是……只怕你也得立斬陣前。到時候斬你的可不是我了,是聖上。”
噶布朝中軍主營處遙遙地一拱手,語氣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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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一絲絲地侵入肌膚,泛著寒意。
雖是仲春,佇立在這高臺上卻只感覺到那如同秋的冰涼。
身邊卻有一道膠著在我身上的視線,不同於這颼颼寒風的冷涼,唉……是穆夏。
“雖然知道你不是薩薩,但是我還是不能相信你是皇帝的女人。”
南邊,夕陽把那邊山頭也似映紅,整齊一字排列的大炮已被推進到清軍各營的最前方,只待中軍發出的攻擊號令。
微微閉了下眼躲開那炮身刺目的反光,在我看來,這大炮不過僅能算作“土炮”,可不似現代戰爭“外科手術”式的技術,指哪打哪,就算是射程超過1500公里的導彈那誤差也不過幾十米。這古代的紅衣大炮打大城牆還成,有上百米寬的靶子呢,可那誤差……不由得冷汗涔涔。
就算做炮手的不想傷到我,恐怕也不能如願,這目標和誤差不是他的能力控制得住的。
如果玄燁瞧見了我,又要避開誤傷我,那隻能一炮不發。可這是攻城戰,難道要放棄火器之利的優勢而採取肉搏麼?
難道要拿我的命換上千千萬萬個士兵的性命麼?不!我不願意!
望著遠處那依舊高高飛揚的龍纛,我的心揪疼起來……燁兒,你可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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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一聲突來的炮響,在兩軍對峙中的寂靜的益發顯得震耳饋聾,猶似那二月晴天一道驚雷炸響,突兀而又蹊蹺。
“清軍炮攻啦!”
“都離箭口遠些!”
“將軍,我們是坐等炮擊還是衝出去拼了?”
此等驚呼聲不絕,孟納爾城中準噶爾蒙古士兵議論連連有些騷動,似對在大炮下猶如坐以待斃的“守城”之策不解。
阿敦整飭了城防,帶著幾名侍衛上得城樓來,示意穆夏把我帶下旗臺。
“看來,你也並沒有例外,再是鶼鰈情深的夫妻也不過爾爾,男人啊……穆夏,把她到安全的地方,別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