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一樣在這綠色青紗帳的草原開放的緋紅身影,我發現……我喜歡上她那銀鈴般爽朗的聲音……她叫阿敦,我把阿努可敦一樣取一個字,後來一直這樣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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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恩努——你好!塔哈哈北——你是誰?”
“巴呀臺——再見!木——是的!比克西——不是!”
阿敦給我教著幾句簡單的蒙古話,陽光打在光滑的牛皮帳窗戶上反射過來的光,我發現她眼角已經出現好幾絲細細的魚尾紋……近看,她已經不年輕了。
幾個小時我已經學會好幾句蒙古話了,她雖然沒有告訴我她的身份,但是從旁邊隨侍的侍女對她的尊敬和禮節,應該看得出應該是旗主或者哪個蒙古王公家的貴婦,看他苗條的身材和緊緻的面板還有那馬上的身手,開始居然能騙過了我,以為她是個閨閣女兒呢。
“今天你的親人就要到我們這裡來了,我的夫君也要回來,和他一起。”她說著彆扭的咬字中文讓我聽到“夫君”二字文縐縐的蒙古發音不由開懷。
“夫人說我的親人?是何人?
她眯著眼,笑得象只庸懶的午後貓咪一樣得意,她用手順著我那在草原的陽光下閃著亮光的褐色的長髮,帶著羨慕:“是和你有一樣髮色的人,就算不是親人也是你的家鄉人……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她意思是說有個俄羅斯人來這裡,看她那麼期待,好象還是大人物。但是現在最讓我關心的是……
“現在是什麼年代?康熙幾年?我們現在又在哪?”
“我們博碩克圖汗在位的15年,康熙24年。我們在……烏蘭布通。”
我竟然和他分離了……10年!天……喜兒已經14歲,那個寶寶也該有10歲了……心頓時象被撕裂……
通情達理的阿敦看我臉色慘白,把我擁進懷裡,拍撫著我的背平息著我的悲傷:“看你一個人出現在草原必定有隱情,想起了家人了吧……你還小呢,面板這麼嫩還是個孩子……阿敦給你唱支歌吧。”
她哼唱起了一支哀婉的蒙古長調,迂迴的曲調悠揚深遠,我雖聽不懂歌詞但聽這旋律極是好聽的,她唱得非常深情動人。開始哼得幾句後來卻激揚高亢,不知道是什麼歌詞被她唱得如此有氣勢。
“真好聽,歌詞是什麼呢。”
“你喜歡?呵呵……是我們家鄉的歌曲給你翻譯成漢話吧。”
我是烏拉山下的女子,
不愛女紅獨愛那鷹擊長空。
你有潔如霜雪的羽翼,
你是世上最英武神俊的鷹!
疾風暴雪鑄就了你矯健的雙翅,
日月精光煉成了你銳利的眼睛。
你高居險處,翱翔於九天之上。
你睥暱天下,從不與他人混同。
不屑聽夜鶯淺吟低唱誇庭院;
無瑕看燕子精雕細琢小窩豐;
就讓那杜鵑悲悲切切訴哀怨;
任憑它白頭翁嘆世間種種必成空……
強敵當前,飛吧!雄鷹!
蒼白柔弱歷來與你無緣,
勇敢頑強才是你的本色。
展開翅膀吧,
升空!升空!
去獨享那做為勇士的光榮!
“好美的歌,夫人你肯定象歌曲裡的女子一樣有一個深深愛戀的勇士。”
“當然,他就是我心中的雄鷹!晚上你就可以看到他了。你叫我阿敦吧我愛聽,呵呵。”
她在手腕上纏上一條象擱臂的墊子一樣用緞子包好的軟木,一張臂,帳篷裡那隻一直歇息在木架上的一隻白爪白圍脖的墨色鷹隼展翅飛來輕輕抓在她手腕上,她愛戀地掠了掠這靈物的尾部墨中帶紫的羽毛,笑道:“妹妹生得這麼俊,就象好馬需要配寶鞍,妹妹也定要嫁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阿敦認為現在大清的皇上可算是英雄?”
“康熙?”她瞥我一眼,臉色微微一變。我看她反映更是納悶,按理兒現在漠南、漠北、早已臣服內附清廷,就算是漠西蒙古各部不都是尊大清帝國的皇帝為自己的主子嗎,年歲都要進“九白之貢”的,她怎麼敢直呼當今?難道蒙古兒女果真沒有受過聖教,不知禮儀?
“他……十幾歲就親政設計殺了鰲拜,二十多歲又平了三藩,前幾年又攻下了臺灣,運氣真好啊!他……也算吧,至少是個少年英雄。但是……以後就很難說了……!”
我正在細細思量她說的“但是”是什麼意思……只見她微一抬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