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跡部這一次雙手都爆起青筋,天知道他有多麼想掐斷這臭丫頭的脖子!
雨簾細細密密,從墨黑的蒼穹瓢潑而下,汽車的燈光只能照亮車前的一小方山路。雨滴敲打車頂,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車輪抓地力明顯不夠,讓跡部繃緊了神經,開得小心翼翼。車內的暖氣不足以將溼透的衣服烘乾,半乾不溼的衣服貼在面板上,像小蟲子爬過,難受極了。但跡部大爺的表情卻相當沉靜,盛了太多情緒的眼掃過已經換到副駕駛,裹著他的外套就沉沉睡去的四條院颯,溫柔中偶爾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對這丫頭,他似乎縱容得有些過了。好像只要看到她神采飛揚的表情,就會覺得心情愉快,就連體貼她體力早已透支主動請纓開車這種事,也做得挺開心。
開心?跡部眉微蹙,總是輕易就洞察一切的眼染上疑惑。曾經他以為只有在網球場上盡情奔跑,帶領隊友實現他們亦是他自己的夢想才能讓他有這種感覺。但此刻看著颯縮在外套裡,沉沉睡去,竟然也會有滿足的感覺。這種滿足與網球又不太一樣,她無防備的姿態意外的讓他覺得……幸福?
難道,真的,是幸福的感覺嗎……?
夜裡一場大雨,將東京的天沖刷得乾淨明亮,陽光不要錢似的,大清早就撒遍了每個角落。樹葉上飄著雨後令人舒爽的清香,跡部家的花園裡,大簇的玫瑰盛放,花瓣上滾著不知是露水還是雨水的小珠,晶瑩剔透。
跡部宅是歐式風格的三層建築,廊柱挑高設計,羅馬風格的雕花典雅又華麗,門廳南北延伸,大門上有式樣繁複、鏤空設計的花紋。主宅一隅的餐廳採光極好,佔據了2/3牆面的落地窗光可鑑人。長長的餐桌一頭,跡部大爺端著杯咖啡,動作優雅,右手撐在下巴上,若有所思看著窗外,眉眼間有淡淡疲憊,但眼神溫暖,看得出心情還不錯。
然而跡部宅清晨的寧靜很快就被尖叫聲撕破,中氣十足,除了四條院颯沒人敢這麼吼。跡部眉一抽,瞬間反應過來,“佐藤,趕快多叫些人去壓住二樓那丫頭”。
佐藤管家還未從震驚中回神,二樓的樓梯轉角迅速衝出一個粉紅身影,“跡部你這個混蛋,為什麼我在輸液啊啊啊!!!”
跡部見她衝出來,要阻止已是來不及。乾脆放鬆下來,笑得很囂張的斜視方寸大亂的颯,“生病打針,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本大爺教??”
颯的右手以不自然的姿態扭曲著,針頭還留在手背上,讓她不敢輕舉妄動,就算現在她撲上去咬跡部一口的心都有。“我明明就沒病,你這是絕絕對對的報復!報復!!”
跡部輕笑,這傢伙的恢復力真的跟牛一樣,不過看她抓狂的樣子也挺好玩。大少爺不在意某颯的冒犯,然而忠心耿耿的管家可不答應。昨天半夜,跡部少爺渾身溼透的回來,抱著昏迷不醒的四條院家小姐。一進屋就焦急的又請醫生又找藥,鬧得整屋傭人人仰馬翻。看在昨天這位穿著打扮很奇怪的小姐確確實實高燒的份兒上,老管家也不想跟她計較,就算不爽她佔了少爺的床,還讓少爺為了照顧她忙了半宿。
但知恩不報,還敢罵少爺混蛋,四條院家這位小姐也太過分了,整個一白眼狼嘛!!
老管家專心腹誹得正歡,思路卻又終結在另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中。
“啊!!!!!!我身上穿的這是什麼東西!!!”
這回跡部一口咖啡差點沒噴出來。不是他忘記了自己的華麗守則,而是四條院颯現在的樣子真的爆笑。亮紫短髮不服貼的四處亂翹,臉上有紅紅的枕頭印子,右手平伸不知是放還是舉進退兩難,更誇張的是身上那明顯不是四條院風格的粉紅色睡衣,還有蕾絲花邊,真的太恐怖了。
跡部忍笑瞥了佐藤管家一眼,他打賭這衣服肯定是佐藤交待女傭給四條院颯換的。這種事只有這位越活越幼稚的管家爺爺才幹得出來。再回頭看四條院颯整個人呆若木雞,雷劈了一樣,終於沒忍住大笑起來。
“跡部景吾,你閉嘴,不許再笑”,惱羞成怒的某颯忘了手上的針頭,張牙舞爪就撲上來。她今天豁出去了,就算在跡部家的地盤,也要滅了這位大少爺。然而奸計還未得逞,就被隨後趕來的家庭醫生打亂,“四條院小姐,您還沒退燒,請回樓上繼續輸液”,語氣不卑不亢,滿滿的鄙視。
剛才還氣勢十足的人瞬間就沒了脾氣。跡部大爺眼微眯,笑意微斂,眼底是危險的銳利。沒退燒就敢四處蹦,這傢伙真是欠教訓。慢條斯理用手巾擦擦手,優雅起身,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朝颯走過去。
“我沒病”,某人死到臨頭還在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