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打發走了那親兵隊長和院子裡的紀彪等人,去見段正卿。
她將那封信丟在段正卿眼前。
段正卿抓在手裡,眼睛一亮。
“出事了?看樣子事情還不小,顧姑娘,你能不能告訴老朽,是白雲塢的人再度出現,還是譚家的兵馬打來了?”
文笙看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不由地咬了咬牙,冷冷地道:“在關中時,鍾天政是這麼說的?你們怎麼知道譚家兵馬會打來?”
這些日子可把段正卿憋壞了,也不賣關子,唾沫橫飛:“這不是明擺著麼,主弱臣強,譚家和程國公的矛盾不可化解,早晚要有一戰。再說顧姑娘您,我家公子曾有言在先,您是這天底下唯一掌握了《希聲譜》的人,譚夢州琴藝停滯不前已經有好些年了,他愛樂成痴,別的事還能做做正人君子,唯獨這一件,他必是要想盡辦法,學會《希聲譜》才罷休。這便是人性,只是當初這些金玉良言,您聽不進去。”
文笙默然,這番話聽著耳熟,她還記得鍾天政當時是在殺了鳳嵩川之後,當著孫長義的面說的。
知師莫過徒,而孫長義沒有一字反駁,他不敢為譚夢州打包票。
段正卿覷著文笙神色,看她流露出幾分惆悵之意,趁機嘆道:“這是大勢所趨,避無可避。從這一點講,譚五公子早早去了,也未必是壞事,他若是活到現在,看他祖父和一眾叔伯為了《希聲譜》醜態百出,心中不知會多麼難過。”
段正卿一直覺著文笙與鍾天政反目成仇,根源就在譚瑤華的死上。
眼見有機會解開文笙的心結,他這做下屬的自要不遺餘力。
誰知他話音未落,文笙便冷冷看了他一眼。
“別的事休提。鍾天政在哪裡?你如何帶我去見他?”
段正卿心頭猛跳了兩下,定了定神方道:“公子在海上。您要去的話,咱們便乘著一艘小船,船上只留兩名水手,由老朽帶路,便可見到。”
文笙點了點頭:“叫他先在海里等著吧。”說罷連那信也沒往回拿,轉身欲走。
段正卿急道:“大敵當前,顧姑娘你想想譚家的大軍打過來要死多少人,難道就不能換你去與公子見上一面麼?”
文笙充耳不聞,頭也未回出門而去。
數日之後,文笙的信送到了譚夢州手上,但卻並未能扭轉局勢。
譚夢州心意已決,一邊給李承運施加壓力,督促文笙應戰,一邊派人再赴吉魯大軍營地,同特慕爾商談。
這次不知私下裡許了什麼好處,雙方很快達成共識,特慕爾下令全軍開拔,返回吉魯國。
譚夢州清除了所有後患,轉回頭來,兵分三路,二十萬兵馬逼近開、鄴二州。
要麼叫顧文笙出來應戰,要麼開打,看朝廷大軍此次能不能打下李承運的五個州。
戰書下到離水,李承運麾下很多官員臉色都變了。
先前只與楊延率領的幾萬朝廷軍隊打,就夠叫他們提心吊膽的了,眼下譚家人收攏了朱子良的大軍,整合各路人馬,紀南棠的兵還不到人家的四分之一,以寡敵眾,能不能守得住?
奇門遁甲陣法的研究有了很大進展,杜元樸幾乎是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他同文笙感嘆:“真不是時候啊,若是再晚上一兩個月就好了,有兩個月,能練出一支精兵來,有半年,差不多能全軍普及。”
李曹提醒諸人:“那姓鐘的還在海上呢。”
文笙向段正卿套出鍾天政在東海的訊息,立刻就告訴了李曹,叫水軍多加留意。
仔細算算,當日勤王大軍屢次折損,尚能剩下三四萬人,除此之外,鍾天政手裡還握著一支新樂樂師,實力不容小覷。
但李曹派船在海上搜尋,一直沒有找到對方。
沒有好處的事,鍾天政從來不做。
文笙猜測他要見自己,多半是想要趁火打劫,而他出手的條件,十有**是關押在開州的那一大批東夷戰俘。
道不同不相為謀,見面徒惹不快,那不如不見。
有一個想法,在文笙腦海裡已經盤旋好幾天了。既然說到這裡了,她暗歎一聲,開口道:“那就應戰好了。”
李曹和杜元樸一齊向她望來。
文笙淡淡一笑:“要拖兩月還不容易,我馬上給譚夢州寫信,只要他退兵,我便答應與他一對一,我來定鬥樂的時間,叫他定地方。”
李曹急道:“和個行將就木的老不死鬥樂,你這是何必!”
文笙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