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自從來了之後,一直站在辛老身後沒有作聲,此時眼見雙方僵持住,上前悄聲在辛老耳朵邊說了幾句話。
辛老稍一遲疑,點了點頭。
陳老轉向文笙,面色和藹:“顧姑娘,你我可是許久未見了。”
“陳老。”躬身施禮。
陳老含笑道:“琴道無老小,先達為師。這樣吧,由我代辛老出戰,你我就在這裡切磋一番。你看如何?”
文笙有些意外,盯著他瞧,想要看出他那笑容之下的真實意圖。
但他既然諢名“藏頭猱”,又哪會輕易露出破綻,被人瞧出端倪。
文笙在玄音閣期間,卞晴川對她指點有限,除了蹭課,大部分時間都泡在應天塔的書裡,得此老的指點頗多,她能對著辛老反唇相譏,卻不能不將這老爺子當回事。
故而她暗歎一聲,應道:“敢不遵命!”
陳老滿意地笑笑,左右望望,找了塊稍微平坦些的石頭,走過去撩衣襟坐下來,將琴穩穩放在了膝頭。
辛老領著易氏兄弟轉身退走。
文笙亦對陸汾道:“你也去吧,離他們遠些!”
因為忌憚《連枝》。玄音閣的三人一退再退,最少也需得聽不到文笙的琴聲才行。
場上只留下文笙和陳老。
文笙心下感慨,笑道:“陳老。您真要與晚輩鬥樂麼?”
陳老將眼一瞪,鬍子翹翹:“不然呢?”
文笙微微搖了搖頭,笑嘆道:“那好吧,若有得罪,還請前輩勿怪。”
陳老聞言眼睛登時亮了起來:“沒事,你儘管來,我正是要試試《希聲譜》。接著!”
他全不顧及年紀比文笙大了那許多。說“接著”,竟然搶先動手。
就見他一上來右手落指甚疾,都是些簡單的“撥”“剌”“勾”“剔”。四指如風如影,於弦上難辨痕跡,關鍵卻在左手,一個大幅度的急猱。“吱扭”一響。餘音嫋嫋,直奔文笙膝上七絃襲來。
不取人而取琴,此正是攻文笙必救,又充滿了試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