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天政:“你是不願與她兩敗俱傷,才甘願退讓的吧。”
上午呂罄受傷動靜不小。
譚家父子幾個在現場親眼目睹,以譚老國師的眼力,登時就意識到文笙琴裡暗藏的玄機。
她本身能抗得住妙音八法四重的攻擊,再加上琴聲反傷,還真是有些叫人無從下手的感覺。以學生們現在的實力,難怪鍾天政要說一句“辦法用盡,無望取勝”。
不過若鍾天政能堅持著打到最後,相信顧文笙也不會好受了。
那麼最後的決戰,他的弟子華飛舟就可能獲勝而拿到隊長。鍾天政這小子就不想想麼,萬一顧文笙下場再贏了,包括他在內此次去白州的所有人就要聽命於一個女子了,顧文笙入閣沒兩年,加上這麼年輕,叫人怎麼放心得下!
鍾天政彷彿根本就不明白譚大先生問這話的意思,道:“反正打不贏,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譚老國師發話:“那就準備一下,開始最後一場吧。”
趁著這點時間,文笙下臺去包紮了一下傷口。
手臂果然被劃開了一道寸許長的口子,因為鍾天政是比著一下劃斷數根琴絃使的力,傷口深的地方隱隱快露出骨頭了,幸好沒有傷到筋。
這片刻工夫,血將袖子染紅了一大片。
她沒有聲張,準備回頭再同鍾天政算賬。
現在則要專心對付華飛舟。
最後一場,因為天黑得太早,同樂臺四周挑起了燈籠,映得臺上一片紅彤彤的。
華飛舟生得朗目疏眉,加上出身不俗,保養得當,雖然三十多了,看上去卻比很多二十七八歲的樂師顯得還要年輕,即使戴著難看的斗笠,穿著黑色的油絹雨衣,也能看出幾分平時的倜儻之態。
文笙以往只在譚家的宴席上見過他幾回,點頭之交,略勝陌生人罷了。
知道他擅琴,卻不知道他琴聲裡頭有什麼奧妙,之前的幾場,也只有江煥給他帶來了些許麻煩,其它都贏得順遂,文笙看出來的東西不多,只知道他能攻會防,攻擊很犀利,憑著這個,勝過了很多樂師。
文笙上場,同華飛舟見禮,對上他的目光,文笙意識到對方戰意很濃。
不過相信他在自己眼神裡也看到了同樣的情緒,因為華飛舟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詫異。
兩人落坐,後頭再無比試,文笙終於可以徹底放開手腳,和對方痛痛快快來一場,以求速戰速決。
對決開始,華飛舟先行出手,勾剔摘打,都很尋常的攻擊,意在試探。
文笙起手《太平春》,這一次連個完整的水球都沒有,屏障隨心而動,華飛舟的幾道琴聲只到中途就被截下。
華飛舟顯然是早有準備,二聲的“雙彈”、“半輪”緊隨接上,文笙左手掐起,右手勾挑抹剔,歡快的曲調於空中輕輕一漾,自左右兩旁迎上去,華飛舟當即中招失聲。
這還是她今天第一次用出了《採荇》,到嚇了對方一大跳。
不過華飛舟很快穩住,他的指法越來越繁複,琴聲越來越多變,攻擊一道又一道洶湧而至。
像奔騰的河流,後浪推著前浪,他每彈出一聲響,對前頭的攻擊都有所加強。
文笙明白了,這分明是團戰中師長們最愛用的疊樂,說起來簡單,其實很難掌握。
不過若華飛舟的殺手鐧只有這個,那文笙就徹底無所顧忌了。
她把防禦完全開啟,只用《搗衣》。
華飛舟很快就嚐到了自己疊樂的滋味。
他手上未停,甚至攻擊得更加猛烈。
臺下樂師們等了一天,決戰不需說是重中之重。誰都沒想到,竟會是這樣一種情形。
眾人屏息凝神,等著看最後的結果。
華飛舟是譚大先生的學生,譚大先生這些年已經很少出手了,所以像文笙這樣的新生都不知道,他不像譚三先生的琴聲那樣莫測,也不像譚四先生擁有“分身之術”,他擅長的東西對樂師而言是最基本的,那就是抗性。
在譚老國師五個兒子裡頭,他身體的抗性最強,換言之,抗揍!
他的這項本事親兒子譚錦華沒有學到,華飛舟卻學了個十足十。
所以此刻華飛舟明知道文笙琴聲能夠反彈傷害,他卻正中下懷,決定硬來,看最後是誰堅持不住。
臺上兩個人都在忍耐著身體的不適。
經驗豐富的老樂師們都看得明明白白。
主考席上三人望著這一幕,就連譚大先生這個做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