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由府衙到吳家的那一段路。
府尹吳豐每天上下衙的時間、經過的路線基本都是固定的,若是上朝的日子,朝會散了直接去衙門,其它時間早上卯時出門,乘坐四人抬大轎,由清正衚衕出來、途經三泰街、狀元橋,趕在辰時之前進到府衙,一直在裡面呆到申時。
冬天天黑的早,一般申初,他就坐著轎子回府了。
文笙由王十三陪著一直走到三泰街,再往前,就是住了不少南崇權貴的“清正”、“嚴正”、“端正”三正衚衕,要動手肯定不能在那裡。
兩人轉了一圈,都覺著還是狀元橋附近商賈聚集,人來人往。最為合適,於是調頭往回走。
狀元橋名為橋,早不知幾百年前橋下的水便已經乾涸。周圍商鋪林立,變成了一條商業街。
文笙邊走邊打量,將附近的地形以及商鋪的情況一一記在心裡。
幹正事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申時已過。
文笙正想事情入神,王十三悄悄拉了她一下,耳語道:“邊上讓讓。有頂官轎過來了,看看是不是那姓吳的。”
文笙心中一凜,趕緊避到店鋪門口。
前面傳來了呼喝聲。開路的是四個人,坐在高頭大馬上,看上去英武彪悍,手提馬鞭。腰間懸刀。
緊隨後面的是一頂四人抬官轎。棗紅色的轎幃,轎簾低垂,擋得嚴嚴實實。
文笙看這個不在行,但以王十三的眼力,只看轎子壓在四個轎伕肩上的分量,輕易就判斷出來,轎子裡有人。
他只是掃了一眼,便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四個轎伕身上。
習武之人對於同類總是比較敏感。只看他們步履和行走的姿勢,王十三便覺著。這四個人怕是身手都不弱。
轎子後頭還有兩騎。
隨行總共是十個人,衣裳上繡著“吳”,按宣同方提供的訊息,這十人都是吳家招攬的門客,尤其騎馬那六個,即使放在整個南崇,也都是罕逢敵手的奇人。
此時街上正是人多的時候,吳豐一行沒有注意到文笙和王十三,轎子很快過去,狀元橋重新熱鬧起來。
文笙進店買了幾樣小玩意兒,而後和王十三邊走邊逛。
天黑得很快,到傍晚彷彿更冷的。
文笙又逛過一家書齋一家藥鋪,買了筆墨紙硯和幾樣補藥,出來之後不禁打了個寒戰。
王十三幫她提著東西,道:“咱們先去吃飯。喝點兒熱乎的,身上就暖和了。”
文笙還惦著童白霜一個人在家裡,王十三道:“你管她幹嘛,中午有剩飯,餓不死。”
文笙笑笑依他:“那好吧。”
兩人就近去了一家粥鋪,難得這家店裡既乾淨又溫暖,正是吃飯的時候,鋪子裡光各色粥品就準備了十餘種,更有不少葷菜素菜。
狀元橋往來的人多,這鋪子生意很是興隆。
王十三點過飯菜,文笙要了碗紅棗百合粥,她腦袋裡一直在想著行刺吳豐的事,這會兒在外邊,想到什麼也不適合和王十三討論,只好等回去了再說。
兩人默默吃過飯,會了賬出來。
一出門,冰冷的寒意撲在臉上,文笙駐足,“啊”地一聲低呼:“下雪了。”
王十三莫名其妙:“冬天下雪這不很正常麼?”
在他看來,今天天陰風冷,下雪早有兆頭。
文笙露出憂色:“這場雪不知會不會下大,進而影響到咱們?”
雪天路滑,街上行人稀少,不好隱匿行蹤,這都是下雪會為刺殺計劃帶來的額外麻煩。
不確定的因素往往會引發意外,叫人防不勝防。
一說到正事,王十三心中瞭然,道:“回去再說。”
風小了,鵝毛大雪密密墜落,片刻工夫就在地上鋪了一層。
雪花落在頭上身上,隔著斗篷感覺還不明顯,撲在臉上涼絲絲的,文笙有些睜不開眼睛。
藉著路邊店鋪的燈火,王十三看到她頭頂肩膀落了一層雪,眉毛也粘了些,連翹起的睫毛上也有,一時心裡癢癢的,很想湊近了幫她吹吹。
文笙感覺他慢下來,催道:“十三,快些走吧,呆會兒天黑路滑,就更不好走了。”
狀元橋離著住處有些遠,這樣的天氣,也僱不到車。
王十三停住:“我揹你走?”
文笙很是意外:“我不累,快走吧。”
她見王十三站著不動,伸手拉了拉他,低聲笑道:“走了,別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