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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鑼對面鼓玩一場,看看到底誰厲害!”

停了一停,就聽島上樹林子裡面有個蒼老的聲音道:“好。那就比一比吧。”

出聲的是戚琴。

他左手的無名指雖不能彎曲,卻不代表著變成了廢人,重獲自由之後。戚琴無時無刻不在琢磨怎麼能彌補這一缺陷,把曲子拉完整了。

適才文笙敲了這麼長時間的鼓,消耗太大,戚琴有意叫她休息一下,接下了娃娃臉的挑戰。

戚琴原本在與黃薈蓀的那一場生死較量中感覺到了突破的契機,若不受傷,此時的造詣應該可與卜雲一較上下。

可左手有一根手指不聽話。這對樂師而言實在是太致命了,如今的他,就算要與晚一輩的弟子較量。也需得全力以赴。

好在戚琴生性豁達,從未覺著樂師有多麼高人一等,要不然也不會半生混跡於市井。

世間事,只怕有心人。

他當日都能以一根弦的胡琴拉出完整的曲子。現在不過少一根手指。難道就一蹶不振了不成?

正是這種信念,使得戚琴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自己的面子這些與琴無關的,娃娃臉手上鐵板響起來的同時,他的胡琴也隨之拉響。

這一曲節奏舒緩,沒有那麼多的變化和技巧,每到該左手無名指的指法,他都以旁的手指代替。

文笙學習音律這麼久了,對胡琴也稍稍有了些瞭解。一開始見他右手持弓輕鬆隨意。更顯得左手幾根手指說不出得忙亂彆扭,不禁暗暗擔心。

可片刻之後。文笙便吃驚地發現,戚琴這一曲音拉得很準,旋律銜接自如,更重要的是,她覺著琴曲的意境似是有了些微變化。

戚琴做為樂師拿手的幾支曲子文笙都曾不止一次聽過,要麼曲調悲慼,恍惚間但覺殘紅落盡,繁華成空,令聽者意興闌珊生無可戀,要麼陰風習習,叫人生出種種幻象,因恐懼而驚厥。

可此時這一曲,卻透著一種夜的深沉。

戚琴拉這首曲子顯然不是臨時起意,因為手指的不便,他將原曲進行了刪簡緊縮,旋律放慢,曲調變得挺拔而凝重,聽上去原來的悲哀怨恨之情大減,反而透出一種剛勁來。

這樣的一支曲子,實在應該加入一段鼓聲相和。

千百樣樂器裡面,就像古琴與簫是絕配,胡琴與鼓也是天生一對。

許久不見,其實那娃娃臉的技藝也有了十足長進,這長進體現在他不再是一味地蠻來,雖然走得是旁門左道,但那對鐵板也有了輕重緩急,尖銳的嘯聲一旦帶上了旋律,便有了“鐵煞鈴”的幾分意味。

但他這長進,同戚琴的琴聲一比,登時便顯出生嫩來。

原本聽到對方應戰,娃娃臉站到了船頭,還打算等差不多了再逼得近些,可這會兒他滿耳都是胡琴聲,不由地掌心生出潮意來,臉色潮紅,心跳越來越快。

樂師奏樂時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神,當傾全力奏出一首有殺傷力的曲子時,不傷人則傷己。

他暗叫糟糕,心知挑戰撞到了鐵板,戰之不下,這是要遭到反噬的先兆。

卜雲就站在娃娃臉的身後,他也未料到徒弟竟會敗得這樣快。

應戰的樂師與之前擊鼓的不是同一個人。

這兩人完全不是一個風格,是欺他沒長耳朵麼?

按說這趟天女湖事也攪了,人也救了,該做的事都做完了,他一門心思想著回頭怎麼對付張寄北,這島上幾個未露面的樂師實力不弱,犯不著橫生枝節。

不過徒弟敗下陣來,這個場子不能不找,誰叫他護短來著!

卜雲冷笑一聲,陰測測道:“李代桃僵嗎,換剛才擊鼓的那個出來!”說話間左手一抬,按住了徒弟的肩頭,右手“譁啷啷”搖動了“鐵煞鈴”。

這串“鐵煞鈴”是由大小數十個形狀各異的鈴鐺組成,合著他的怨氣,尖銳的鈴鐺聲一響,就連正午的烈陽都似蒙上了一層灰色,風搖樹動,四下裡流水的聲音聽在耳中都大了幾分。

卜雲出手,此時的戚琴自是不敵。

雲鷺將代為保管的古琴“太平”遞過來,文笙沒有接,她復又拿起了鼓槌,打算助戚琴一臂之力,令他將這支曲子的作用發揮到極致。

當鼓與胡琴同時響起,兩相交纏競奏,既剛勁又柔韌,竟生出一種蕩氣迴腸之感。

鼓之重槌的烘托下,胡琴聲如飛瀑千仞傾瀉,驚濤萬里奔騰。

夜深沉,四面楚歌,那是霸王被困垓下,虞姬舞劍生死離別。

與之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