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昭儀的一應湯藥也不必他人過手,全權由你們二人負責。”
“微臣遵旨。”陳炳和剛剛直起的腰桿在聽到龍宣浩的話後,重新俯下。
幸好只是外傷,想起鍾萃宮中觸目驚心的一片血跡,龍宣浩不禁微微有些後怕。如果刺客的劍再深一些,如果刺客的劍再偏一些,那雲熙……
他不能想,也不敢想,只是暗暗低嘆著,走向床榻。
榻上,蘇雲熙雙目緊閉,臉色煞白,幾乎不見一絲血色。跪在一旁的含梅正緊咬了牙關幫著太醫沈順田包紮著她的傷口。
恍惚中,蘇雲熙彷彿看見團團的黑暗包圍著自己。忽然天邊一絲霞光閃現,龍宣浩的柔情綿綿的笑臉出現在她的眼前,暖暖的對她說道:“雲熙,你若將心給朕,朕定不負你!”
之後她便柔柔的笑著,並不言語。
猛然間,周圍景色一變,忽然垂柳依依,紅荷滿眼,說不盡的嫵媚風情。她站在西湖堤上眺望著漫無邊際的漫漫荷花,身邊立著的是笑吟吟的龍宣浩。
她正被龍宣浩圈在懷中,朝後半仰了頭,嫣然笑道:“如果,我直呼夫君宣浩的話,算不算是大逆不道?”
然後他便意外的大笑開來,緊緊擁緊了她,回道:“為夫求之不得。”
正是甜蜜萬分的時候,龍宣浩忽然不見了,蘇雲熙伸手去抓,卻只抓了空。反而是鉛華盡洗的王沉月抱著英歌哀哀出現,聲聲訴儘自己所受的冷落。就在她無語以對的時候,一向笑臉盈盈的寧瑩然慢慢走了過來,對著她說:“還記得本宮曾經和妹妹說過的話嗎?”
她怔怔的回道:“退避三舍只可隱蔽一時,恐並不是長久之計。”
之後寧瑩然便巧笑倩兮的笑了開來,繼續說道:“本宮聽說,只要剪下幾枝盛開的荷花插於室內,似乎能安人心神,更好入眠。”
她便又啟開唇瓣,輕輕回道:“一枝荷花而已,即使它再如何的嬌豔,也難逃日後的殘敗,本來是不必費心將它移出荷塘的。不過既然賢妃姐姐說荷花能夠幫助入眠,雲熙便無論如何也要採了下來,送給姐姐的。”
然後寧瑩然美目流轉的笑臉不知怎麼的忽然變成了怒目以對的曲飛嫣,蘇雲熙還在怔怔的時候,只見曲飛嫣舉著一盞熱茶向她猛地潑了過來。
“啊……”
蘇雲熙一聲驚叫,忽然醒轉過來,睜開眼睛,正對上龍宣浩炯炯有神的眸子,佈滿了血絲,滿載著憂慮和恐懼,卻堅定的望向自己。
“不怕不怕,我在你身邊。”心疼的拭去蘇雲熙額頭上沁出的細密汗珠,龍宣浩低低俯下身子,貼近了蘇雲熙。
“我……”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夢魘中的驚慌緩緩褪去。蘇雲熙抬起眼來,望向龍宣浩。他,可是在擔心自己會因此離去嗎?想要出聲安慰他眸中的情傷,蘇雲熙嘶啞著出聲,卻發覺想要說話竟也是費力異常。
“可是要喝水?”龍宣浩趕緊半扶了蘇雲熙,將一個墊子塞到她的後背,轉頭衝著含梅道:“快,熱湯水。”
“主子,您可是醒過來了。”一旁伏著的含梅見蘇雲熙醒轉,喜的哭出聲來。又見龍宣浩要水,趕緊使手背抹了眼淚,轉身端起身後一直煨在小爐火上熱湯。
“朕來。”龍宣浩猛的轉過頭臉,將含梅手上的湯水接過,低低嘆息一聲,才轉回對上蘇雲熙。
不是她眼花吧?皇上轉頭的一瞬間,他眼中似乎隱見銀光一閃。那,竟然是淚嗎?含梅愣愣的立著,痴了。
在龍宣浩的親手哺食之下,蘇雲熙接連喝了幾大口湯水,才復又躺下。
“謝謝,”放下手中的湯碗,龍宣浩對上蘇雲熙,頭埋於她的頸間,悶聲低語道:“謝謝,謝謝你醒過來。”
看著龍宣浩如此動容,含梅忍不住又是眼眶一紅,急急轉身出去,立在屏風之後輕輕抹著眼淚。是啊,主子原本仙子一樣的人物,卻連連受苦若斯,也只有皇上對主子這般的用情,終算是值得了。手,輕撫過上揚的唇角,才知道,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竟是笑著的。
微微感覺到頸項處的溼潤,蘇雲熙心中一顫,他,竟然哭了嗎?憶及剛才夢靨中的驚恐,再看此刻龍宣浩如此的動情。她,該何去何從?
抬起頭來,龍宣浩面色已經如常,微微笑著,對著蘇雲熙道:“太醫說,你已無大礙,只消好生調養,很快便會大好了。”
“嗯。”蘇雲熙柔柔點頭,溫順的淺淺一笑。有他一直在她身旁,也許,往日那些繞在心尖子上的話和事,她可以選擇全部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