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韓四從堂屋出來,只道米大郎的外傷並不算重,他已上了藥,隔一日再來換,不用開方,只要讓米大郎安心歇息兩日便好。
琉璃點頭道了謝,又對阿燕笑道,“你去取些診費給韓醫師。”
韓四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夫人將韓四當做什麼人了?”
琉璃不由一怔,小檀也瞪大了眼睛,卻聽阿燕淡淡的道,“你且等著”說著轉身進了廚房,不多時拿了一個食盒出來,往韓四身前一遞,“診費”
韓四呆了一下,頗有些手忙腳亂的接了過去,低著頭說了聲“多謝。”沉默片刻,又道了聲告辭,轉身走出門去,頭竟是再沒抬起來過。
小檀早已看呆了,望著阿燕的目光頓時滿是崇拜,“阿燕姊姊,還是你有法子,你給他的食盒裡裝了什麼?”
阿燕淡然道,“一碗牛肉。”
琉璃縱然滿腹憂思,此刻也不禁笑了起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琉璃便派了人到西州城門候著麴崇裕,不曾想等到日頭西沉,竟依然是毫無訊息。這一下,莫說米大郎坐不住,琉璃心裡的不安也越發翻滾得厲害起來:若是麴崇裕這節骨眼上又是一去好幾日不回西州,事情卻該如何處置才好?
好容易等到第三日午前,派去城門守候的小廝一溜煙的跑了回來,“世子回來啦”
琉璃忙站了起來,“你可曾請他過來?”
小廝苦了臉,“小的根本近不了世子的身,世子是跟著幾十號穿著盔甲的人一道進的城,那些人都兇巴巴的,我上去還沒開口,便被推到了一邊,小的實在沒法子,看見世子身邊的長隨落在後面,便跟那長隨說了幾句,他應了說,瞅著有空會悄悄跟世子回稟。”
幾十號穿盔甲的人?她怎麼記得,西州城裡常見的那些府兵是不穿盔甲的?琉璃愣了片刻才道,“你可打聽過,那些穿盔甲的是什麼人?”
小廝忙點頭,“小的問過了,說是剛從軍營下來的精兵,為首的叫什麼……對了,蘇參軍”
第64章兩不相助兩種打算
“前軍的情形大致便是如此。”
蘇南瑾停了停,端起面前的越瓷杯,緩緩的喝了一口熱桃漿,眼角餘光一掃,滿意的看見高案後的麴智湛滿臉都是驚愕和不安,而坐在對面的麴崇裕,臉色則從震驚很快變成了一種似喜似怒的微嘲。
過了好一會兒,麴崇裕才挑了挑眉頭,“子玉所言當真?大軍已然班師……那,裴守約真已被軍中扣下了?”
他的語氣並不算平和,蘇南瑾卻暗自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世子說笑了,此等大事蘇某焉敢胡言?裴守約調遣軍糧不力也便罷了,還與蘇定方一道偏袒那怛篤的探子,王總管如何容得了他?只是論理,他到底是西州官吏,應由麴都護髮落才是,因此王總管才讓我來知會都護一聲,過幾日便會將他押送回西州,屆時世子你……”他嘿嘿的一笑,收住了話頭。
麴崇裕緩緩點頭,嘴角意味不明的揚了起來,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突然又皺起了眉頭,“怛篤探子?可是鷹娑川西面的怛篤城?我記得怛篤城平素並不多事,那城雖甚是富足,也略養了些護衛,城主卻是個滑頭的,此次怎麼吃了豹子膽,還派出探子進唐軍……當真是不知死活”
蘇南瑾警惕的抬起頭來,聽到麴崇裕的最後一句才冷笑道,“可不是不知死活,那些蠻夷之人,誰知是如何想的?此次竟然居心不良,又負隅頑抗,大軍自然饒他們不得王總管原也給了那蘇定方几分面子,只要他交出人來便罷,他卻仗著上回立的功勞,一味袒護那探子,還著人將探子偷偷送出營去。王總管只是看在他軍中老將的份上,暫時容他逍遙幾日,待回了長安,自有聖上來處置”
他的聲音壓低了些,“都護與世子有所不知,此次雖說領兵的是程將軍,聖上出兵前卻給了王總管一道聖諭,令節制全軍,可見聖心如何。那蘇定方雖說與如今的皇后略有幾分淵源,又怎能與王總管這般深受聖上信任的大將相比?”
麴崇裕一怔,突然想起一事,臉色微凝,“如此說來,那八月間三軍靠攏的軍令……”
蘇南瑾點頭,“世子果然目光如炬,八月間王總管便接掌了全軍,如今三軍上下早已惟王總管馬首是瞻,前幾日怛篤一戰之後,更是萬眾歸心。也唯有蘇定方為了推脫收留怛篤賊子的罪責,反而四處說些王總管貪功劫掠的昏話,哪個肯聽他一句?到了長安,大夥兒自會向聖上如實稟告。蘇定方也不想想,難不成聖上還只信他一人的?”
麴崇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