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到手的十幾萬緡也可以全部充作軍費,一把火燒掉十萬石欠租又算得了什麼?
麴崇裕出神良久,“我如今才明白,難怪裴守約會藉著幫那宮女劉氏找人,遍閱西州戶籍,從那時起,他就已經在算計西州的賦稅了;難怪我一得知雕板出自庫狄氏之手,他便天天莫名其妙的往城外跑,原來只是在誘我早日出手,以免我們探到訊息起了提防心從敦煌起,他們夫婦便已開始演戲,你我便是那看戲的傻子,還笑他人太傻”他搖了搖頭,臉上全是自嘲的笑容。
風飄飄忙道,“世子也不過是一時大意,才中了他們的圈套,如今知道也不算晚,既然他們夫婦喜歡演,便讓他們演去橫豎眼下的籌集軍糧軍資,日後還要組織人手、統籌運輸,都不是什麼好差事,您乘機歇歇,如今天眼見便熱了,索性避到山北的別院去,眼不見心不煩,便是有什麼事也找不到您身上”
麴崇裕“哈哈”的笑出聲來,“到山北別院去?我為何要到山北別院去從今日起,我倒要認真看看,這夫婦兩個,還能把我等戲耍到何時飄飄,從現在起,他們的一舉一動我都要知曉。要看戲,我便要看個清楚明白”
風飄飄趕緊應了個“是”,略一猶豫又道,“若是如此,飄飄倒還真有一事要回稟,世子可還記得那位庫狄氏曾說過要借咱們的大匠用?前幾日又遣人找到我說了此事,因世子也吩咐過由她,我便讓一個黎大匠過去了,今日晨間他回來取物件時回稟了一聲,那庫狄氏讓他做的東西十分古怪,說是什麼要做來軋去白疊絮裡的籽。他試了兩日,有了些頭緒,卻總是差了一些,還想向您請教。”
麴崇裕有些納悶,“什麼白疊籽?”
風飄飄忙解釋道,“白疊是咱們西州一種田產,結的果中有許多白絮,可用來織成粗布,做手巾、襪子原是好的,只是白疊花絮中籽太多,去籽又十分費勁,織出的白疊也不夠細緻,因此西州人多是貧戶偶然種些來取絮入冬衣冬被,略去些籽便可用,雖然沉了些,倒也保暖。”
麴崇裕沉吟著問道,“也便是說,若是做出物件可輕易去了白疊籽,用來紡布便要容易許多?便是絮冬衣冬被也不會那麼沉重了?那白疊日後用處豈不是大了”
風飄飄恍然點了點頭,懊惱道,“我怎麼沒想到”
麴崇裕的目光不由又掃向了那雕板,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半晌道,“傳我的話給那位大匠,讓他過來見我,若是不成,我便親自過去看看問題到底出在何處”
風飄飄不由愕然,“世子,您這是?”
麴崇裕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這裡面的玄機,只怕比雕板還要大,我不親眼看看絕不放心,若真如我所想,便更不能聽任此事把持在他們手裡”
風飄飄小心的看了麴崇裕一眼,“那庫狄氏……”
麴崇裕冷冷的道,“他們夫婦不是都是喜歡裝模作樣的麼?既然如此,看看他們能裝到何時,豈不也是有趣得緊?”他低頭轉動著那塊小小的精緻雕板,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後牙處的咬肌卻清晰的凸了出來。
………………
裴行儉走入自家的院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毫無形象的蹲在地上對著一個木架發呆的琉璃,忍不住嘆了口氣,走過去伸手把她拉了起來,順手又幫她理了理略有些散亂的鬢髮,“那位大匠走了麼?你還在想這個什麼軋車?”
琉璃一臉鬱悶的指著木架,“應該是這般兩根木條來回搓動,棉……白疊籽便能從木條間被打出去,為何卻總是差一些?”為什麼別人發明火藥、肥皂、玻璃都是玩兒似的,她手邊有西州最能幹的大匠,原先上紡織史課時又見過古代棉花軋車、吊弓這些東西的實物,也知道它們的工作原理,可如今要正經造一架最簡單不過的棉花軋車出來,卻是折騰了幾日還沒成?倒虧得她聽裴行儉說如今可以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高興了那半天
裴行儉笑了起來,“若是這般簡單,西州人都種了這麼些年,怎麼也沒想出來?你別急,慢慢試,大約總是能成,那大匠昨日不是說了,他也覺得多半能成麼?他今日怎麼沒在?”
琉璃沒精打采的道,“似乎是風娘子遣人來說有事找他。”轉頭又去看那兩根木條,實在不明白這機子看起來和印象裡的並無差別,為什麼棉花籽會打不出來。
裴行儉眉頭微皺,想了片刻,回頭看見琉璃又在低頭看著木條發呆,不由又好氣又好笑,牽了她的手把她一路帶入了內院,隨口問道,“你午間吃了什麼?”
琉璃想了半日,還是茫然的搖了搖頭。裴行儉嘆道,“你應過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