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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儉笑道,“多謝法師盛情,此情此景倒是讓我想起了長安。我有一位表弟在大慈恩寺出家,拜在玄奘法師的門下。原先在長安時,我便常去寺裡尋他吃茶,有兩次竟還有緣遇到了玄奘法師。”
覺玄的雪白的眉毛輕輕一抖,“裴長史原來與玄奘法師也有這般緣分當年法師路過高昌,老衲也曾有緣聽得法師宣經講道,真真是……”他的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無法掩飾的嚮往之情,半晌才嘆息著搖了搖頭,“能親耳聆聽法師綸音,真乃三生有幸,不知法師如今貴體可安?”
裴行儉點頭笑道,“聽說法師這幾年都是夜以繼日的譯經,勞累過度時舊恙也曾復發過兩次,平日倒還康健。”
覺玄點頭嘆息,兩人從玄奘談到茶道,竟是越談越是投機,待到煎好的熱茶送到幾人跟前時,不知是高窗裡射入的陽光,還是煮茶時燃起的炭火,琉璃只覺得整個屋子都熱了起來。
覺玄抬頭看了看天色,笑道,“吉時轉眼便到,檀越可需做些準備?”
裴行儉搖了搖頭,還未開口,就聽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有人在簾外回道,“上座,麴世子已經到寺門口了。”
覺玄立刻站了起來,抱歉的看了裴行儉一眼,裴行儉笑道,“無妨,論理裴某也該迎上一迎。”說著也起身往外便走。
一行人到達大殿門口時,麴崇裕正不急不緩的登上臺階,一身衣袍竟比裴行儉的還要素淡兩分,看見覺玄法師,立刻加快了腳步,上前深深的行了一禮,“崇裕見過法師。”
覺玄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幾分,“世子何必多禮”
寺院之中,此刻早已頗有些信徒在等候著西殿的大門開啟,見到裴行儉和麴崇裕,紛紛行禮,又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麴崇裕笑得比往日不知謙和多少,“崇裕早便該來了,昨日聽聞貴寺又顯聖蹟,家父特意叮囑,讓我來表表心意。”又對著裴行儉笑了笑,“不曾想,長史竟比我還來得快些。長史難道也是信徒?崇裕倒是不曾聽說過。”
琉璃一直默然跟在裴行儉身後,此刻心裡忍不住罵了一聲:死孔雀這話擺明了就是給裴行儉下套,說信佛,為何以前從不曾來上香,說不信,一大早的過來豈不是別有用心?
覺玄似乎也覺得這一問不大妥當,眉毛一動正要開口岔過去,裴行儉已微笑著答道,“裴某愚鈍,不敢與世子的慈心慧骨相比,不過佛寺乃世外清淨之地,便是我等俗人,也會偶起嚮往之心,今日便來偏了法師的好茶,願法師莫嫌。”
慈心?慧骨?麴崇裕臉色頓時一僵。
覺玄忙道,“長史哪裡話,老衲求之不得。”見麴崇裕還要開口,忙唸了一聲佛號,“兩位,請稍候片刻”
早間還緊閉著的西殿門,此刻轟然洞開,琉璃忙往裡細看,卻見一塊潔白的粗綢,將銅佛遮了個嚴嚴實實,數十位僧人在殿內齊聲唸誦**,有法師拈香禮拜數次,在眾僧的贊唱聲中,白綢被緩緩揭開,那尊金燦燦的銅佛頓時露出了真容。
覺玄回身道,“麴世子請,裴長史,長史夫人請。”
裴行儉側了一步,“世子是代都護而來,這頭香還是請世子來上。”
麴崇裕也不推脫,笑著欠了欠身,邁步走進了佛殿當中,燃香禮拜,將第一炷香插入了佛像前的香爐之中。
琉璃此時無心他顧,目不轉睛的只盯著那佛像看,卻見那佛像身上似乎十分乾爽,並無什麼汗跡水跡。心裡正納悶,覺玄的聲音已響了起來,“長史和夫人請上香。”
琉璃只得收攏心思,隨著裴行儉又上了一回香,待得插好高香,抬頭再看時,卻見近在眼前的佛像身上不知何時竟然隱隱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水珠。琉璃不由吃了一驚,殿內眾僧高聲念起了佛號,外面也響起了一陣騷動。她忍不住看了看裴行儉,只見裴行儉也抬頭凝視著佛像,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
麴崇裕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來人”
琉璃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便見一位健僕雙手抱著小箱子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麴崇裕手上,麴崇裕緩步走到功德箱旁,開啟箱蓋,將裡面那一枚枚光澤閃耀的金錠送入了功德箱內,回頭對玄覺笑道,“法師,這一百金是麴家聊表虔誠的一點心意。”
琉璃心裡忍不住和門外的圍觀群眾一同發出了“譁”的一聲驚歎,卻見麴崇裕的目光有意無意往裴行儉身上掃了一眼,心裡頓時一動:自己帶的那點銅錢完全不夠看的
只見麴崇裕一挑眉頭便要開口,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