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都是漢印常用的懸針篆,自有一種古樸雅緻。
“人間四月”,裴行儉低聲唸了兩遍,只覺得簡簡單單四個字後面似乎有一股無盡的纏綿之意,低聲嘆了口氣,“真好,刻得好,這四個字也好,琉璃,你怎麼想起要刻這個?”
琉璃笑道,“不好麼?這是連珠對印,若是有一日,咱們不在一起,就各拿一枚做個表記,也好……”一語未了,裴行儉的唇已封了下來,帶著一股少有的狠意,半晌才放開她,“什麼日子,你也敢這樣胡說”
琉璃看著他眨了眨眼睛,“你難道永世都不出門了,出門的時辰,咱們一人拿一方印,往信箋上一印,可不是表記?”說著笑嘻嘻的拿起刻著“守約”二字的印,“我要這一枚。”
裴行儉不由哭笑不得,琉璃的意思,難道是讓他每寫一封家書都要蓋上“人間四月”這種印章麼?這也……
琉璃看著他的臉色,繃不住大笑起來。
裴行儉頓時明白過來,瞅著她微微點頭,“好,讓你戲弄我”
琉璃見勢不對,抽身要溜,裴行儉已一把將她緊緊的攬在了懷裡,低聲笑道,“此刻知道怕了?你不是膽子大得很麼?”
琉璃只能用最無辜的眼神看著他,“你答應了今日陪我出去的。”
裴行儉挑眉一笑,“我改了主意了我忘了告訴你,我休的是田假,有半個月不用去府衙。”
看著裴行儉已經變深的眸子,琉璃心裡微慌,還想說點什麼,身子一悠已被他橫抱了起來,她認命的摟住了他的脖子:半個月的假?自己這回玩大了……該死的,大唐沒事給官員這麼多帶薪假作甚?
………………
直到兩日後,琉璃才終於出了西州。裴行儉一反來西州後的謹言慎行,似乎完全放下了心頭的負擔,整日只陪著她四處閒逛。從高牆雄踞的高昌城,到延綿起伏的火焰山,以及距離交河不遠的幾處石窟,幾日下來都看了個遍。
縱馬走在忽而山石高聳,忽而戈壁遼遠的西州荒野上,偶然出現在天邊的羊群與綠洲都有一種極不真實的畫面感。只是美則美矣,在這樣的天地茫茫間,琉璃走不了多久便完全辨不清方向,好在裴行儉似乎對道路極為熟悉,哪裡有一處泉水,哪裡有一條小道,都清清楚楚。只是琉璃偶然問起他如何知道時,他卻輕描淡寫的道,“冬日裡走過一回。”
琉璃只能無語望蒼天。
到了二十七日,裴行儉吃過早膳,卻沒有再提出門之事,琉璃這才想起大佛寺的那樁案子,忍不住問道,“是今日要審案了?那案子難不成有甚麼古怪?”
裴行儉點了點頭,“昨日已經開審了。”見琉璃還要問,卻皺眉道,“不是甚麼乾淨事體,說出來白白汙了你的耳朵。”
這樣簡單的一樁案子裡,還有風流韻事?而且是和尚與佃戶?琉璃的一顆八卦心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裴行儉看著她睜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只覺得無可奈何,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不是我不與你說,人命關天,我又不想要那些人的性命,不過是圖一個……”他驀地收了口,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琉璃恨得牙癢,卻也記得他曾說過,他不說的三樁事裡,便有事關他人陰私,和自己也沒有過半把握的,卻也無法再逼他,只能嘆了口氣,低聲嘟囔,“下回有什麼事,我也瞞著你”
裴行儉看著她笑而不語,琉璃被他看得訕訕的,只得轉頭不理他,自己起身進了裡屋,把剛收到的白疊布找了出來,裴行儉也跟了進來,見了白疊,忙拿起來細細的看了幾眼,點頭道,“這便是你說的細白疊?比原先的果然強得多了,似乎也牢靠。何時做出來的?”
琉璃道,“昨**洗浴時,黎大匠著人送了過來,你出來一打岔便忘了。”說著又拿起另一段不過幾尺長的白疊給他看,“這塊才是細白疊。”
裴行儉拿到手上,只覺得出奇的輕巧細緻,比絹綢還多了一份別樣的柔軟,點頭嘆道,“真真想不到,那樣尋常的白疊,竟能做出這般精細的白疊布來。”
琉璃微微皺眉,“的確比我原先想的還精細,只是聽黎大匠傳的話,如今雖是改過兩次緯車,但紡線時十根細紗線會斷八九根,做這樣一匹細白疊費的功夫,竟是粗白疊的十倍。”
裴行儉又把粗白疊拿在了手裡,“如今這樣的白疊,這可是尋常人家也能做出來的?”見琉璃點頭,便笑了起來,“這般的已是夠用,倒也不必求精求細。”
琉璃知道他所思慮的乃是尋常西州人的用度,對能不能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