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是鳳瀟的臉啊!我真是得寸進尺啊,得寸進尺!
鳳瀟斜眼盯著我不安分的手,想了想,好笑的挑眉,“怎麼,手感還不錯?”
我對上他戲謔的笑臉,悻悻的縮回手,埋頭喝茶,“嘿嘿,茶不錯,不錯,嘿嘿……”鳳瀟笑笑,若無其事的拿起書,繼續翻看。
溫暖的午後,一壺茶,一本書,還有我們倆個人,慢慢的陽光,閒適的微風,灑滿一地的靜謐與安寧。
大家都是成年人,君凌的事,鳳瀟不說,我也不問,他為我做的夠多了,以後,我也不怕。
可是鳳瀟,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日子,想起那時被關在地窖中的林汐荷,還是無法入睡,就算勉強睡著,也會驚醒。那是的她,在黑暗中,是怎樣安慰自己的,那是要有多麼強大的意念和堅持,才能戰勝常人無法忍受的恐懼和孤獨。是的,他好像聽見她心裡的呼喚,破開地窖的門,可那裡的場景,卻讓他都倒吸一口涼氣,林汐荷像死屍般一動不動靜靜躺在地上,周圍的溫度冷到極點,讓他從心底裡感到寒冷,最駭人的,在這個偌大的地窖裡,在這個常年漆黑的密室,堆積如山的屍體,有的已經變成了皚皚白骨,有的正在腐爛,而那個女人,小小的身影,差一點湮沒在這一堆噁心可怕的骨堆裡,他突然很害怕,不是怕這些屍體,不是怕死,只是怕林汐荷會看見,於是,他快速地扯下一塊衣料,矇住她的眼睛。這些可怕的東西,是不應該影響她的,這一切他不會允許再發生了。望著懷中遍體鱗傷的人,心裡翻滾湧動劇烈的痛,一把火,燒掉了這個地方,翻身上馬,緊緊地摟住她,卻又害怕弄疼了她,怕她就這樣消失了,不見了,再也不在了,於是守了她五天。要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好愛的人,這個道理他自己是知道的,可是在床上躺著的人隨時都有可能離開,叫他如何吃得進飯,又如何安然入睡?也就是在這時,他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他愛她,他要她活著,等她醒來,送她到暮凝澈身邊,這樣,她才會幸福。於是,他和她坦誠相見,他擁著她入眠,不僅是為了救她,也有自己的一點點小心思,他鳳瀟最終也不是那麼豁達的人啊,他也想和自己愛的女人廝守,如若不能,哪怕片刻的相守,之於他,足夠了。
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可眼前的戰事吃緊,哪裡等得到我的腳恢復?兩國兵戎相見,無論誰敗誰勝,都是死傷無數,而兩邊都有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露晨,這一仗,必須打嗎?”我垂下頭嘆氣,露晨望著我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要是我的腳沒斷啊,我肯定要逃跑,你看現在,就算讓我跑都沒辦法了,嘿嘿……”我故作輕鬆的聳聳肩,揚揚我的腿,疼得我齜牙咧嘴的。
露晨倒緊張起來,“姐,你別亂動啊!”他圍著我的腳轉來轉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嘿嘿,沒事,沒事,”我本來是想緩和一下低落的氣氛,倒是弄巧成拙了。
鳳瀟從外面走進來,皺眉,“又亂動了,好不了當一輩子瘸子。”聽著他的埋怨,我朝露晨吐吐舌頭,露晨沒好氣的瞪我一眼。
“明天……我送你走。”蹲下來檢查我的傷勢的鳳瀟聲音冷清,但這句話卻如同晴天霹靂,震得我腦袋嗡嗡的響。
“……走,走去哪?”我心中猜到七八成,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怎麼辦?
鳳瀟抬起頭,半跪著沒有起身,他和我平視,眼裡有太多的東西,被掩飾著,躲躲閃閃,偶爾被我捕捉到一丁點,就讓我心如刀割般的難受,“回到他身邊,不好嗎?”
好,回到暮凝澈身邊很好,這是我一直都想要的,可一旦面對鳳瀟,無窮無盡的愧疚能把人淹沒,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還是一句最普通最傷人的“謝謝。”
“君凌那邊,不用擔心,你顧好自己。”呵,聰慧如他,他知道,我的擔心他都知道,“不要沾水,按時擦藥,切忌……”說到這裡鳳瀟自嘲的輕笑了兩聲,“這些……暮凝澈應該都知道,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聽到他的笑,我的心一酸,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兒,我不傻,就算一開始不明白他的情感,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也應該感覺到了他的心,如果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人質,或許我們是朋友,哪一個人會為了一個普通朋友付出那麼多,會為了一個普通朋友和自己最好的兄弟翻臉,甚至以死相逼?這些種種,若不是我逼露晨說,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鳳瀟是要把他們都帶進墳墓的人,他擔心我知道了會內疚,會覺得對不起他,而他做的這些,都是因為——他把我放在了心裡。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放我走,送我走,絕對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