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揮出來的。
大鬍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鳳眼男人先是一愣,隨即薄唇一彎,展開了一個微笑。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怎麼可以如此溫柔,可知這溫柔曾是一把鋒利的劍,如今已將我傷的遍體鱗傷!
我早該料到的啊!王府之中,他那麼多次衝我說了對不起。受傷之後,他那麼長時間的不聞不問。明明已經看出了蛛絲馬跡,我還是選擇了不相信。為什麼?因為心已隨了他去,失去心的人有可能變成行屍走肉,所以我選擇了逃避。
“如果,”他開口了,聲音柔柔地:“這一巴掌能夠讓小離解恨,璟,欣然受之!”
“是嗎?”我難受地閉上了眼:“我、、、已經解氣了。”其實心中還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告訴我,我不忍心。
睜開眼,我衝眼前的人一笑:“若是你覺得對不起我,可以補償我!”我可沒有那麼傻,擺在面前的便宜不佔白不佔。
“好!”鳳眼男人長睫微垂,低柔地答道。
“我要一萬兩銀票!”銀子我拿不動。
“好!”還是那麼低柔的聲音。
“把我在梅園的包袱讓畫竹送過來!”從杜鵑山出來,我一直隨身帶著一個包袱。那裡有我的兩件換洗衣服和小五離開前留下的銀兩。
遲疑了一下,繼續回答:“好!”
眼光向下一瞟,瞟見了指上的那枚玉戒。玉戒發出溫潤的光,一如他的性格。心再一次痛了起來,我拼命地想捋下那枚玉戒。可它像在我手上生了根似的,怎麼也捋不下來。
“這枚玉戒你還要不要?”我氣極地問。
他的臉色突然間有幾分蒼白:“送給、、、小離罷!”
也好!我放棄了努力,這玉的成色不錯,以後也許能用得上。似乎一切都交代清楚了,我卻發現心裡變的空落落的。
轉過身子,我緊緊地摳住身邊的樹幹:“你、、、走吧!”
靜默了一會兒,我聽見了沙沙的腳步聲遠去。待到那腳步聲不再,我蹲下身子,無聲地痛哭起來。我還沒有那麼堅強,做得到愛而不傷。畢竟這段感情,我付出的,幾乎是我的全部、、、
浪跡
綠暗紅稀春已暮,燕子銜泥,飛入垂楊處。柳絮欲停風不住,杜鵑聲裡山無數。
暮春時節,楊花糝徑,春透殘紅,燕子穿楊,杜宇聲聲。
正午時分,雅州郊外的一條小路上,兩個身穿粗布藍衫的年輕人,正身揹包袱,風塵僕僕地走著。兩人當中,走在前面的是一個大鬍子,他的身材高大挺拔,眼睛卻很秀氣。緊跟在他身後的是個身形瘦小的少年,少年的眉眼兒溫潤秀氣,臉色卻有幾分蒼白和憔悴。
“小離,我們在前面那棵樹旁歇一歇吧!”大鬍子回過頭來,看了看我的臉色,柔聲道。
我無聲地點點頭,跟著他緊走幾步,然後在那棵大樹旁坐下了。
一個月以前,我帶著那個小包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漢州。就在我前往雅州的路上,我遇見了大鬍子,他邀請我與他同去天竺。原本我的目的地也是天竺,不想竟與他不謀而合,我便答應了。大鬍子告訴我,他知道去天竺有一條近路,那便是:穿過雅州,往西而行至百夷族部落,再翻過一座大山,便能到天竺了。有這麼一個有經驗的導遊替我引路,我自是開心不已。唯一遺憾的是,看到大鬍子,總不免想到那個鳳眼男人、、、
一路行來,我們沒有騎馬,也沒有乘坐馬車,專挑小路,徒步而行。到了晚上,我們也沒有投宿客棧,而是會找上一戶農家,或是搭兩個小帳篷,將就著過上一晚。這其中的辛苦自是不言而喻的,可我卻覺得非常的踏實和開心。大鬍子不愧在這方面是行家,路上很多時候都是他在照應我。說也奇怪,明明我並不是很嬌氣的,但是經過那一次受傷之後,我發現自己在體力上完全趕不上以前。是不是在王府錦衣玉食慣了,我的野外適應能力變差了呢?果然體育鍛煉一天也不能落呀,以後可得謹記了。
白天還好,雖然辛苦,但是腦子裡不會胡思亂想。到了晚上,萬籟俱寂之時,是我最難熬的時候。我經常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明明知道不應該,卻仍然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鳳眼男人。他在教我如何在棋盤上設局呢,他在給我娓娓述說著紅豆的由來,他在溫柔地吟唱那首情歌呢,他還在笑看我和子廷胡鬧、、、即便是好不容易進入夢鄉,他的一言一行如風影,如晝燭,如寒草,如落日,如一切可見可感的日景晚思,生生地進入我的夢中!
哎,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