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放緩了腳步。
太陽已經西沉,月亮在對面的天空出現了。馥郁的微風帶著清新的氣息來到我們身邊,我們走過的路邊流淌著一條小河,河水輝映著那天鵝絨般淡藍的月光。
漸漸地,河水蜿蜒而入一片草地,而我們也聽到了一陣陣的樂曲聲和歡笑聲。
嗬!那如茵的草地上,燃放著無數的火堆。圍著火堆而坐的,是一群群的年輕男女。那些年輕男子統一著了對襟上裝和大褲腳長褲。而那些年輕女孩兒,則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們的頭上、身上全是銀飾,銀飾在火光中閃閃發光,與天上的月光相映成輝。
蘆笙聲響起來了,美麗的女孩子們在蘆笙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她們的舞步隨著舞曲,時而激越,時而輕盈,時而奔放,時而舒緩。
“下來吧。”身後突然一空,他已經穩穩地跳下了馬背,又朝我伸出了手。我剛把手伸向他,他卻轉而扶住我的腰肢,將我抱了下來。
嘴唇在不經意間滑過他的臉龐,我頓覺臉如火燒,偷眼一瞟,他臉上的神色也略有些不大自在。
“走吧!”他牽了我的手,往人群走去。
他的手指清涼,指腹處卻略有薄繭。我任由他牽著手,心頭卻湧上了一絲甜蜜:他牽了我的手呢,他、、、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呢!
看到我們,火堆旁的人善意地挪了挪,為我們騰出了兩個位子。
他一直握著我的手,沒有放,他的眼睛卻若有所思地盯著那群歡舞的人兒。
坐在我右邊的是一個面容黝黑的年輕男人,他熱情地端起一盤吃食,放在我的面前。我的肚子此時也有些餓了,端起面前的一碗茶,我先喝了一口。一股奇異的香味充斥在我的舌尖,我剛想湊近一看,左邊的他說話了:“這是苗族人待客用的油茶,裡面加了許多的料,你可能不大習慣!”
他黑亮的眼睛裡有兩簇火苗在跳動,那是火光的倒影罷!
“還好!”我輕輕嚼了一下,發現裡面竟然還有花生和米飯的味道:“餓了沒,你也吃點兒吧!”
他微點了一下頭,鬆開我的手,為我輕輕拭去唇邊的茶漬。就在我羞愧於自己的儀態時,他又若無其事地拿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放在唇邊輕輕咬了一口。
蘆笙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我右邊的那個年輕男人突然站了起來,揚聲唱起了歌:“阿妹你嘴多巧,阿妹你裝多好,能說又會道,木葉吹得妙,如能成一家,那該有多好!”
咦,這分明是一首向姑娘家示愛的情歌嘛!
我正疑惑中,對面一位中等個兒的圓臉姑娘也站了起來:“阿妹我這人,心裡生得笨,醜貌來相配,我命又不好,生在貧苦村,一向喝渾水,泥沙塞妹心,嘴舌笨得很!”
她的聲音甜美,她的神情卻帶了幾分羞澀和可愛。
右邊的那位年輕男人不甘示弱,又回唱了開去:“阿哥我這人,窮得沒法說,寄住別人寨,種田幫人幹,遊方來串寨,一輩子心善,不說別人差,不講他人歹。”
我正呆呆地聽著,冷不丁聽到“遊方”二字,神情便是一窒——前世在網上與我的那群“驢友”聊天時,似乎曾聽他們說到這兩個字。似乎這是苗族男女公開舉行的一種社交和娛樂活動,又稱作“搖馬郎”。這些苗族青年男女往往透過遊方這種方式,交結朋友,並且、、、選擇伴侶!
選擇伴侶!我猛地扭轉頭,看著坐在我身邊的那個清俊優雅的男人。閃爍的火光中,他臉如月光一般的皎潔,他俊挺的鼻樑勾勒出一個絕美的側影,而他的薄唇,則習慣性地向上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似乎是覺察到了我的注視,他也回過頭來。
我們的視線猶如絲絲縷縷的線,糾纏在了一起。
歌聲陣陣,空氣中瀰漫著浪漫和溫情。甜蜜如同那迢迢春水,澆在怒放的心花上。
輕啟薄唇,他向我靠近了些許,然後用只有我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唱起了一支曲子: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遊方(二)
他低低地,輕柔地在我的耳邊,反覆唱著那支曲子。
朦朦朧朧中,我聽出來了,他唱的是一首讚美愛情的曲子。野草萋萋的曠野,嫩綠的青草綴滿了露珠。一位美麗的姑娘,不期而至,她那露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