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徐謙是不是,你看。哀家還記得你呢,方才聽皇帝說。你在崇文殿那邊很是威風呢。”
嘉靖站在一旁,不由莞爾笑了。
徐謙連忙道:“威風不敢說。學生不過是據理力爭而已,所謂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但凡有道理,學生自然無所畏懼了。”
這是一句大大的空話,不過王太后卻聽著點頭,其實理這東西,本來就是虛的,因為任何爭執的雙方,都會覺得自己有道理,這世上從來就沒有道理二字,有的只是立場而已,每個人相應站在自己的立場,為自己找著理由,去做自己立場上的事。
徐謙深諳這個道理,所以他不相信對錯,不相通道理,因為強者欺人,會挖空心思找理由,所謂共榮、所謂弔民伐罪,而弱者自然也在找他們的理由,擺出一副真切受害者的模樣。倒不是說,強者有理,又或者是弱者有理,真正的問題就在於,你是否有實力。
就像方才,徐謙所說的那番道理,若是換做別人說出來,早被當作胡說八道的傢伙打出去了,若是你運氣不好,便是被人打死也不算什麼。可是這些話徐謙可以說,因為徐謙的背後,是如意坊和路政局,這其中,牽涉到了宮裡的利益。
雖然徐謙不相信理由和公義二字,可是這廝提起這個卻是朗朗上口,所謂你越不相信的事就越要四處張揚,這就好像太祖皇帝的東西早就被而你棄之如敝屐,卻往往被後世提起來一般。
王太后卻覺得徐謙的話很有道理,因為在她的立場上,她是深信徐謙是有公理有道義的一方,她頜首點頭,微笑道:“道理歸道理,卻還需要勇氣,敢在殿上仗義執言,可見你的心術很正,是個好孩子。”
前頭哪一句心術很正,讓徐謙不由汗顏,原來現在自己在王太后心裡,竟是這樣的印象,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個好人。
只是後頭一句,有點不太對味,好孩子三字,雖然是誇獎,不過孩子畢竟是孩子,想來這王太后只將徐謙當孩子看了。
徐謙尷尬道:“娘娘謬讚,學生愧不敢當。”
客氣了一句,嘉靖突然開口道:“方才朕和兩位母后正提起你,說起來,朕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來。”
徐謙不由道:“請陛下明示。”
嘉靖揹著手,臉上始終帶著笑容,語氣也帶著溫和,慢條斯理的道:“你自是為宮裡立了汗馬功勞,現如今你是舉人,可曾想過做官嗎?”
嘉靖突然問出這個問題,讓徐謙精神一振,想來嘉靖龍顏大悅之下,不免關心徐謙的前途了。
被皇帝關心上自己前途,這日子想不好過都難。
徐謙現在的身份確實是舉人,按道理,舉人是可以做官的,不過舉人做官,卻是補缺制,也就是當朝廷的官缺較多,進士們不夠用的時候,才會從舉人之中挑選一些人出來,而且往往這些職位,都已被人挑揀過許多遍,比如某縣縣丞,某縣主簿,或是偏遠地區,總共人口也不過幾千人的縣令。
舉人做官,苦逼無比,不但前程不好看,就算玩出再多政績出來,弄混個知府就算出人投地,若是再想進一步,怕是比登天還難。而且在同僚之中,也飽受白眼,就算你做了知府,下頭的進士縣令們見了你,也未必會有多少尊敬,這裡頭又涉及到了一個問題,進士往往是朝中大佬們蒐羅的物件,一旦中了進士,便可在各部甚至是翰林院中觀政,有了這個基礎,隨便結交幾個大人物,再外放出去為官,上頭有門路,又是進士出身,自然不會將你放在眼裡。
當然,皇帝問出這個問題,自然有提舉徐謙做官的意思,既然有了聖眷,自然會免去許多苦逼的可能,甚至只要做出點實績出來,便是知府,徐謙也未必看得上。
不過徐謙連想都沒有想,便道:“學生雖想為陛下效命,只是眼下書還未讀透……”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倒不是書沒有讀透,這只是委婉的說法,說白了就是告訴嘉靖,他不想以舉人的身份入仕。
嘉靖非但沒有責怪,反而笑了起來,道:“朕就知道你會這樣想,過了年關就是春闈,你堂堂浙江解元,怎麼會現在入仕,只是兩個母后,卻不知這些東西,一味覺得,既然有功名,又肯實幹,就該授予官職,讓你早些入仕磨礪。他們不曉得官場裡的規矩,朕也解釋不清,所以才來實施你。”
徐謙苦笑,心裡說,你們家裡頭關起門來拉家常,卻是拿自己當猴耍,害得自己差點自作多情,以為皇帝老子一天都離不開自己,連一刻功夫都不肯耽誤。
王太后面色嫣紅,道:“哀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