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學生懷疑這殿試必有弊案。必須發還重考……”
這些人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往往成績很差,和徐謙一樣都屬於沒有過關的人,現在看到局勢混亂,心裡一下子透亮起來,反正是三甲,鬧不鬧都一樣,鬧了的話,咬死了有舞弊,便可以爭取重考的機會,說不定能鯉魚翻身。
這一下子,八個閱卷官傻眼了,但凡考試,總有人大叫不公,可是殿試的時候在保和殿裡鬧將起來,卻是國朝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其實今日已經創造了很多個第一,比如第一個考生毆打同年,比如第一個考生和閱卷官爭吵,比如第一個考生揚言要殺考官全家,這裡任何一個第一要是傳出去,都足以成為津津樂道的話題,現在多這麼個第一,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劉希目瞪口呆,他已經感覺到不對勁,現在人人都說他舞弊,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之下,就算沒有證據搬倒他,可是這名聲肯定要臭,他這禮部侍郎定是要到頭了。
再加上徐謙方才一鬧,他頓時渾渾噩噩,不知如何是好,畢竟一個人承受能力有限,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腦子嗡嗡作響,一時不知該怎麼是好。
桂湘感覺不對勁,連忙呵道:“都不要胡鬧,且都坐下,所有閱卷官且到一旁商議,到時自然給你們一個結果。”
事到如今,是該好好想想怎麼善後了,桂湘朝其他考官使了眼色,眾人會意,魚貫的出了太和殿,到了一旁的偏殿裡開始議事。
桂湘沒有先開口說話,他還是顧忌著自己和徐謙的關係,所以只是捋著須,故意皺著眉微微哀嘆。
最先忍不住的還是劉希,事情到這個地步,終究是他惹起來的,他不由道:“諸公以為如何?”
大家都不吭聲,桂湘道:“劉大人又以為如何?”
劉希沉默了一下,道:“這徐謙胡攪蠻纏,威脅本官,擾亂考場,又帶著人滋事,此事關係重大,可是念其年幼無知,這件事就作罷吧。至於其他的……”
有個讀卷官不由冷笑,道:“劉大人,話是這麼說,你既說他擾亂考場,又說他帶人滋事,關係重大,又怎麼能念其年幼無知?”
這人出來唱反調,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現在劉希明顯是拖了大家後腿了,平時的時候大家會敬你,可關乎到了各自的前程,誰又認識誰?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這樣鬧下去,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大家都得跟著完蛋,且不說殿試鬧出這個笑話會有多少人關注,若是再加上明報推波助瀾,再扯上江南軍民,這絕對會引發一場政治風暴,政治風暴對於有的人來說是奪權的機會,可是對這些當事人定是滅頂之災。
劉希其實也沒多少底氣,居然也不惱怒,只是道:“那麼你以為如何?”
此人也不客氣:“先分清楚徐謙的話有沒有道理,下官就覺得很有道理,倭寇是豺狼,豈可用教化之法,既然如此,那麼徐謙的卷子自然也就沒什麼異議了,要立即透過。至於其他考生大叫不服,說這殿試有舞弊之嫌,那麼考就不必重考了,重新閱卷吧,我等雖是考官,可是這殿試乃是天子策問,並不能武斷行事,知錯能改嘛,傳出去也是佳話,若是死撐著,在座諸位,只怕誰也別想有個好。”
他的話立即博得了所有人的認同,到了這個地步,其實他們也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這徐謙就像是提著菜刀的兵,他們就是秀才,秀才遇上這些不要命的,你能怎麼辦?
況且人家有他的道理,雖然做了許多過份的事,可是大明朝有些時候,就是這些出格的人能博得天下人的喝彩,比如楊廷和的那兒子,帶著人在宮門口蹲守,毆打‘奸臣’,再有土木堡之變後,朝中的袞袞諸公們揮拳將人打死。至於那些上書過問皇帝生育和下半身問題的事就不必提了,各種奇葩事都有,往往是出格,反而能滿堂喝彩,你老實巴交,反而灰頭土臉。
這閱卷官中,也有幾個江南出身的,他們多少也曉得一些江南的情況,江南的那些無知‘愚民’,對倭人本能的仇恨,現在教化說不通,若是這徐謙藉著明報去挑事,到時候江南必定要民怨沸騰,一旦鬧出這種事,朝廷往往都是和稀泥,趕緊的息事寧人,最後倒黴的還是他們。
可見這件事他們已經沒有了其他退路,只能妥協。
劉希鐵青著臉,發現自己已經眾叛親離,最後也無奈點點頭,道:“諸位以為如何呢。”
大家紛紛稱是,於是一個個重新整了衣冠,勉強擺出威嚴,又重新魚貫回到太和殿。
這一次是桂湘宣讀了新的決議,徐謙直接錄用,其他人重新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