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吁了一口氣,隨即慢悠悠地道:“陛下突然過來,不知是什麼意思,他這是賣個好呢,還是受了王娘娘的授意?”
老嬤嬤看了張太后一眼,道:“方才陛下說……”
張太后的目光一亮,道:“是了,方才陛下說那個路政局,還說了徐謙父子,這二人立下了大功,陛下對他們讚賞有加。”
張太后吁了口氣,道:“這個徐謙,哀家早就料到他聖眷隆厚,本想將侄女嫁與他,誰知道竟是給他辭了,若是結了這門親,對張家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惜,可惜……”
老嬤嬤道:“這個徐謙,好不識抬舉。”
張太后卻只是微微一笑,道:“哀家有哀家的打量,他也有他的心思,他是絕頂聰明之人,自然知道張家的處境,不想來趟張家這趟渾水。不過……他現在就是想不趟也是不成了。”
張太后慢悠悠地道:“陛下突然跑來,又大大的讚揚了徐謙父子,他這是希望哀家為他請功。”
張太后目光幽幽。接著道:“聽說這個徐謙的名聲不是很好,朝中樹敵不少。他們設路政局,會不會因此而得罪人。哀家並不知情,可是哀家卻是知道路政局能掙銀子,就肯定有人會吃虧,陛下這是提防哀家,怕哀家與外朝的一些人勾結一起反對此事。若是當真極力反對,陛下那邊縱然肯頒佈恩旨,只要朝中反對,他們也辦不成。所以才陛下既希望哀家不要反對,同時能給外朝通通氣。讓他們不要過份阻撓。”
張太后忍不住道:“陛下終究還是提防著哀家,對哀家太忌憚了。”
老嬤嬤道:“娘娘,他畢竟是皇帝,這個面子終究還是要賣的,不如娘娘送書信一封給那楊相公,權當為徐家父子求個情。”
張太后淡淡地道:“假若真去尋楊廷和,豈不是坐實了哀家和楊廷和勾結?坐實了哀家和楊廷和是一夥的?你啊,不知這其中的險惡,陛下不但是藉此來求情。又未嘗沒有試探的意思。”
老嬤嬤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嚇了一身冷汗,她陡然意識到這件事的難處,不賣這個面子。陛下定然怫然不悅,娘娘在陛下心目之中怕是份量更低,現在或許還會以禮相待。可是將來呢?
可是賣了這個面子亦是好不到哪裡去,楊廷和屢屢觸怒宮中。聲望如日中天,已為宮中所忌。一旦坐實了娘娘和楊廷和的關係匪淺,將來有一日,若是楊廷和致仕甚至是獲罪,娘娘又當如何?
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甚至可以說,這是一個根本就無解的問題。
“娘娘,奴婢說句斗膽的話,陛下此人,猜忌之心極重,既然他有意試探,娘娘索性當作並沒有體會到陛下的深意……”
張太后微微一笑道:“左又不是,右也不是,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明日的時候,你託人出去給哀家那兩個不成器的兄弟傳信,這事兒不能去求楊廷和,得靠自家兄弟,告訴他們,無論他們跟姓徐的有什麼恩怨,讓他們在外頭多多聯絡一些王公顯貴,記著,不要聯絡朝廷大臣,只聯絡京師裡的那些侯爺、公爺,大家一道兒上書,給這姓徐的抬抬轎子,事情要辦就要辦大,切莫不溫不火。”
老嬤嬤一聽,驟然眸光一亮,張太后歷經三朝,別看與世無爭,卻有著極高的政治敏感和智慧,委託她的兄弟來辦這件事實在是眼下最好的選擇,既不會讓陛下猜忌她和楊廷和有什麼瓜葛,同時又賣了人情,更重要的是,連帶她兩個兄弟也趁機賣了個好,這對於張太后來說可謂一箭雙鵰,她最擔心的還是他的兩個兄弟,怕就怕他們只知道胡鬧,將來等自己不成了,最後鬧了個家破人亡,現在至少留了個餘地,至少徐家父子欠了他們一個情,而皇上也欠了自己一個人情。
張太后微微一笑,抿了口香茶,道:“事情就這麼著吧,要抓緊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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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慈寧南宮裡,嘉靖和王太后今日也是出奇的睡得遲,王太后顯得頗為激動,聽了嘉靖的一席話,她不由蹙眉道:“皇帝好打算,藉故去試探張娘娘,正好看看這張娘娘到底有什麼倚仗,這個女人聰明著呢,別看整日渾渾噩噩,一副不問外事的樣子,以哀家來看,她這只是避嫌而已。”
王太后隨後笑笑,又道:“倒是徐謙父子很會辦事,這麼說,哀家的壽宴能辦得風風光光、熱熱鬧鬧了?這倒是要多謝他們,宮裡呢,其實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賞賜,可是皇帝無論如何也該給他們一點好處,你方才去張太后那邊想來打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