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得勢不饒人,在江南鬧得很兇,還說,江右之地再無舊學。”
楊廷和眼眸深處掠過了一絲冷然:“徐謙要編雜學,就讓他編,編雜學死不了人,也沒什麼大不了,他誤入歧途,就不必理會了。可是王學不同,王學太大了,為父從前竟是沒有想到有如此心腹大患,你想想看,王學再放任自流下去,這朝中越來越多的王學大臣,這些人,會甘願理學依舊為官學嗎?”
一旦實力膨大,爭取地位是理所當然的事,楊慎呆了一下,道:“想來……是不肯的。”
“這才是真正厲害的東西,一旦他們要爭權,就必須要抬出人物出來,要爭取有王學的人控制各部,爭取有人入閣,與老夫爭奪大權的斷不會是雜學,唯有王學而已,你明白父親的意思了嗎?”
楊慎立即明白過來,有些不甘的道:“只是……”
“沒有隻是……為政者不拘小節,徐謙是一個人,王學是千千萬萬個人,徐謙代表的是天子,現在沒必要和他們鬧翻,就由他們鬧,當務之急,是圖謀良策,將王學壓下去。”
楊廷和不以為然,語氣淡漠的道。(未完待續。。)
第四百八十一章:亞聖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降臨杭州,鵝毛般的雪花帶來了絲絲的冷冽,不過相對於熱情的讀書人,凜冬似乎並沒有消散他們的熱情。
杭州近來太熱鬧,許是因為沉寂了太久,而現如今難得成為天下矚目的中心,尤其是那些王學的年輕書生,此時顯然沒有想到,他們已經參與了進了一場足以改變大明歷史的巨大轉折,他們只是跟著起鬨,傳播各種訊息,發表各種激烈的言論,更有甚者,若有學官抨擊王學,這些人一擁而上,將其打翻在地。
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不過讀書人的爭議往往是透過暴力來結尾,顯然拳打腳踢已經算是十分客氣,沒有**消滅已是十分難得。只是讀書人畢竟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用暴力解決問題,殺了就是殺了,打了也就打了,這顯然屬於十分粗糙的做法,而讀書人顯然不同,讀書人打人之前,先要誅心,何謂誅心?即先拿出一套理論,最後總結出來自己的正當性,告訴別人,這個是該打的,而我等打人,乃是為國為民,代表了太陽代表了月亮,在總結之後,就是動手,先痛毆一頓或是**消滅,接著自然還要掃尾,打了人不善後的讀書人就如嫖娼之後不關褲門的嫖客,毫無職業道德可言。善後是什麼呢?善後就是要批倒鬥臭,將你的私德和種種不要臉的作為統統暴露出來,最後單方面宣佈勝利,人類的害蟲已經被徹底消滅,正義戰勝了邪惡。大家拍手鼓掌然後去洗洗睡吧。
打人的事件不少,不過杭州知府這邊不敢管。就是捱了打的也不敢吱聲,這兒畢竟不是京師。這是江南,四處都是王學至高的言論,衙門裡不知多少王學門徒,上上下下,天知道有多少人。
任何新學,往往都朝氣蓬勃,畢竟肯拋棄舊學而轉向新學的人,大多骨子裡都有幾分反骨,這即所謂的鐵骨錚錚。當然,他們的骨頭也就在起鬨的時候硬一些。
京師、南京、山東、山西、河南各省的快馬此刻在杭州之間來回的奔走,一個個訊息傳出去,一個個訊息傳進來,作為王學的老巢,這裡時刻會送出一個個駭人聽聞的訊息,也時刻有朝廷最新的訊息送到關注它的人手裡。
放縱下頭鬧事對抗的同時,骨幹份子們顯然也深感干係的重大,雖然屢屢給予門生子弟們鼓舞。可是並不代表他們有多樂觀,宮裡的態度隨時可能會轉向,內閣甚至極有可能會不計後果的進行反撲,甚至可能動用廠衛、都督府的力量進行彈壓。一旦到了那個時候,那就什麼都完了,管你王學是否比舊學高明。又或者是你王學比理學更加正統,攙和進來了武力。就是所有人人頭落地的時刻。
大家都捏了一把汗,尤其是明報報館裡的王艮。王艮是個銳志進取的人,可並不代表他是個魯莽之輩,他當然曉得事情的後果,這些時日以來,他除了會見從各省來的官紳和大儒,便是寫稿刊發,還要隨時聽取各種訊息,連續十幾天,他沒有睡過一天好覺,有時打了個盹兒,就一直耗著,時而擔憂,時而提心吊膽。
許多人都在表態,非此即彼,各省都出現過爭議,不過大致的局面是南京和江西、浙江、福建三省呈現了一面倒的格局,其餘則多為舊黨把持,王學門徒縱想借機反擊,可是效果並不明顯,至於粵桂、遼東等地就不指望了,這些地方顯然對此毫不關心,全然將黨爭當作了空氣。
唯一讓王艮值得慶幸的是,宮裡至今沒有表態,沒有表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