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只是一筆買賣,牽涉其中的人可是不少。
當然,這是第一次海路安撫使司來接貨,往後貨物的交易量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畢竟大明的貨物,需求量實在太大,需求的國家也實在太多。
不少商賈已拿著票據興匆匆的上樓去了,帶著契約,到了茶肆的三樓,果然發現這裡早有一個帳房,數十個人在忙碌,只是令人疑惑的是,這兒只是方圓數十丈的空間,銀子在哪裡?
莫非不是現銀交割。
這讓那些興匆匆的商賈,心裡不免又多了一重疑慮。
先是有個劉姓的商賈上前,拿出自己的票據和契約,此次他總計給如意坊提供了七百餘匹絲綢,刨除給的定金,還有四千多兩銀子的結餘,那櫃檯後的帳房確認了真偽之後,隨即拉開櫃下的抽屜,過不多時,便取出一沓票子來,這票子佈滿了印章,上頭寫著如意坊錢莊通票的字樣,又有紋銀一百兩之類的數字,緊接著,帳房數了一數,總計數出四千二百三十兩銀子票子出來,交給這為劉東家。
劉東家頓時無語,果真不是支付現銀,拿給自己的這些票子,怎麼看怎麼都像是銀票。
須知大明朝的商賈,對銀票的印象可不好,官府也曾發過錢鈔,從太祖到現在,官府銀票的歷史可是超過了上百年,只是這官府發鈔,可沒有金本位銀本位一說,印了就是,結果就是銀票氾濫,從一開始,百兩銀票換的是百兩現銀,到了後來,連五十兩都兌換不到,銀票交易,最是坑爹,到手的銀票若是放在手裡多耽擱一票,說不準第二天,就貶值了一成,若是十兩銀子,倒也罷了,可是數百上千的銀票,虧損這就是天文數字。
劉東家自然不滿意,道:“這是什麼意思,不是發放現銀嗎?為何放銀票,我要現銀。”
後頭的人聽了劉東家的話,頓時也鼓譟起來,真金白銀才是真的,銀票什麼的,大家已經上多了當,斷然不會再上第二次。
大家寧願麻煩一些,現銀交易,也絕不肯接受錢鈔。
這帳房倒也乾脆,道:“這是如意坊的規矩,要交易,就必須使用錢莊的錢鈔。而且這錢鈔乃是如意錢莊發行,保證任何時間都可足額兌換,想結款,規矩只能這麼辦,諸位若是不放心,可以隨時去錢莊兌換白銀,若是心有疑慮,那麼也無妨,大家可以當即去錢莊兌換即可。”
聽了這句話,許多人倒是定下了心來。
對啊,當即去兌換不可,這如意坊的錢鈔再怎樣貶值,也絕不可能會當日就貶值吧,拿了錢鈔,立即去兌現。
打定這個主意,劉東家二話不說,拿了錢鈔便跑。
一出門,也懶得坐馬車了,這裡這麼多人,坐馬車不知要捱到什麼時候,索性在人群中穿梭,飛快趕去不遠處的錢莊,拿出錢鈔兌換,錢莊這邊,其實早就嚴正以待,這錢莊裡有存銀數十萬,倒也不怕擠兌,可謂準備充分,連忙付了足額的銀子出來,劉東家這才鬆了口氣。
只是這劉東家剛剛領完銀子,此時已有越來越多的商賈湧來。這些,都是在付清了尾款手拿大筆錢鈔的商賈,錢鈔在手,畢竟不放心,換成銀子才是實在。
只是一樁樁都是大筆的兌現,錢莊付清的速度,不免要減慢許多。
而這錢莊,早已圍了個水洩不通,大家都在焦灼等待,生怕慢了一拍。
如此一天下去,卻還有近七成的人沒有兌換到銀子,這些人一個個心急如焚,夜裡自然是睡不好覺,手拿著這輕薄的紙片兒,心裡是緊張到極點,生怕一覺醒來,錢鈔的價格暴跌,假若真是如此,那麼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為了供貨,大家可沒少花費心學,投入的成本也是不少,幾千兩銀子,到手的純利至多五百兩,若是錢鈔跌個一兩成,不但沒有盈利,甚至虧損都不可避免。
第二日清早起來,海路安撫使司的大船還停泊在港口,顯然還有許多貨物沒有清點完畢和裝船,而撫臺大人,和一干官員,自然也在如意坊中歇息,清晨曙光初露的時候,各行各業又開始忙碌起來,腳伕們依舊在碼頭上忙碌,工坊也紛紛開工,裝載著貨物和運輸原料的馬車川流不息,這些商賈們便風塵僕僕趕到了如意錢莊。
一打聽,似乎錢鈔並沒有貶,大家這才放了心,心裡對手頭的錢鈔,漸漸有了些改觀。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錢鈔依舊沒有貶值,如此一來,大家才意識到,如意錢莊的信用,似乎和官府並不同,於是有人不禁琢磨起來,這才發現,如意坊和錢莊門口早就貼了文告,俱言這錢鈔如何印製,即所謂有多少儲印,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