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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部分

接過了奏書,漫不經心地看。

只是這一看,楊廷和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他臉上的皺紋變得更深,臉色也越來越凝重和陰沉,看到落款陳年啟奏的字樣,眼眸中掠過了一絲濃濃的厭惡之色。

“這便是御使陳年的復旨?”

文吏道:“通政司那邊說,屬彈劾奏書。”

楊廷和臉色更加陰沉,按道理。假若是尋常的奏書,楊廷和直接批覆了就是,可若是彈劾奏書,內閣是沒有權利批覆處置的。畢竟得送進宮裡去。

若是一般人自然不覺得這封奏書會有什麼問題,人家分明是在罵徐謙,倒也沒什麼不可。可是楊廷和卻是清楚。這封奏書雖然罵的是徐謙,可是一旦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受傷害最大的卻是他楊廷和。

徐謙說出門捱打,這自然是鬼話。

可是坊間的那些流言卻是實打實的。坊間出了流言。嚇得翰林侍讀連當值都沒有這個膽子,這要是傳出去,必定會轟動一時。再加上某學士之類隱晦的言辭,被好事者們一張揚,怕是天下人都要笑話了。

當然會有人笑話徐謙,笑話徐謙膽小如鼠,因為幾句流言,就嚇得成了縮頭烏龜。

可是換句話來說,這豈不是正好影射了楊廷和排除異己?世上的事只要經人議論了開來,尤其是楊廷和這種位高權重的人物,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因為一旦議論,雖會有人為楊廷和辯護,可同時也會有人為徐謙說話,到了那時,為楊廷和辯護的人會去狠狠拿出徐謙各種的事蹟來證明徐謙是個混蛋小子,可是就不會有人用各種事跡來證明楊廷和排除異己、不尊師長嗎?

事情一旦鬧大,可能議論的中心就不在於這件事的本身了,那些楊廷和當政之後積蓄的矛盾就可能會爆發,畢竟無論是任何人施政,總會有人得到好處,也會有人利益受損,便是再高明的政客也不可能完全做到一碗水端平,那些在楊廷和當政時利益受損的人平時不敢聲張,假若這時候藉故渾水摸魚怎麼辦?又或者那些平時被楊廷和排擠到邊緣的官員藉此興風作浪又如何?

楊廷和當政,他的門生黨羽們自然得了好處,可是不要忘了,南京那些官員們可一直都在積蓄著不滿,就算不說南京,單單在這京師,又有多少人心裡完全沒有怨氣?

天下的事便是如此,本來維持在平穩的狀態,按理是不可能會失去平衡,畢竟楊廷和的風評還算不錯,雖然有人利益受損,可是受益者也不是少數,可是這並不代表,突然朝廷裡出現了一個契機,那些心懷怨恨的人不會藉機滋事。

猶如那暴秦,雖然天下積蓄了許多的不滿,可是隻要維持在某種微妙的平衡之下依舊能維持穩定,可是一個大澤鄉的偶發事件,卻突然就轟然倒塌一樣。

因為在平衡狀態下,就算有人不滿,可是攝於權威,誰也不敢逾越,可是一旦有人領頭揭竿而起,這個平衡就被打破,緊接著,無數不滿的力量立即行動起來,轉瞬之間,便可導致天下烽火四起。

眼下的朝局也是如此,在楊廷和看來,這份奏書就是導致整個微妙平衡失衡的某個契機,越是引發討論,引發全天下的爭論,那麼流言就會越來越多,民間的流言傳遞到了士林,就可能引發爭論,而士林與官場息息相關,若是有人覺得有機可乘,藉機反楊,也不是沒有可能。

事實的真相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還是一個理由,這封奏書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原本只是一群草民聊以自**的談資,還有那種戲文裡才會有的扯淡故事,居然搬上了廟堂,把一個內閣學士安排了打手要毆打翰林侍讀的段子擺到了前臺來進行討論。

無論這個故事多麼的荒誕,一旦擺到了檯面上,意義就全然不同了。

楊廷和的臉色很差,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一雙眸子也越來越陰冷,他淡淡地道:“去打一聲招呼,事情到此為止,誰也不要再過問徐謙的事了,至於那個陳年……此人辦事不利,信口開河,去吏部打一聲招呼,不要讓他留在京師了,可以去雲南做個縣令。”

縣令……書吏呆了一下,居然還是雲南,要曉得雲南眼下還屬於未開發的處女地,許多縣人口不過千人,甚至出一趟遠門,翻山越嶺下來,怕是十天半個月也到不了州府或者是省城,據說那兒有的地方連轎子都過不了,還得步行。

基本上把人打發去了那兒,這一輩子怕是沒什麼希望了。

本來言官御使,雖然清貧,可好歹還有些前途,就算被人打發出去,在某地任個知縣、知府倒也不算差,畢竟為官一地就是一方的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