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靠背,眼珠子一直跟著她在轉。江寧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瞬時一地陽光灑滿了病房。她微眯著眼眸,覺得有些刺眼。“沒多久。”她把輪椅推了過來,“要去洗手間嗎?”
“我自己起來吧。”泰錫無奈地說。他在這張病床上已經躺了1個多星期了。每天恩熙除了上廁所洗澡准許他下地外,其他時間都得一直躺著。端茶遞水陪聊陪吃她一樣不落都守在他身邊。這是一種甜蜜的折磨,可再是甜蜜也是折磨。他昨天故意讓醫生大聲說他能下床了,就是為了避免再躺下去失去行動能力的悲劇發生。
“好吧。”江寧也想起了醫生說的話,但還是過來扶著他走到洗手間門口。
門關上——
兩邊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江寧開始想今天該做些什麼。俊熙和幼美已經先回去了。俊熙在知道江寧成了泰錫的女朋友後變身成了沉默羔羊。江寧怕他承受不住,硬是先讓他回了家。
對了,昨天給泰錫打的圍巾還沒打完呢。江寧從櫃子裡拿出那團剩了一半的毛線和毛線針。
這是泰錫提的要求。他指定要她曾經給俊熙織過的那種花樣,只是換了個顏色。這一個星期裡,她給他織了毛衣帽子手套襪子,最後還剩下圍巾沒有完成。
當她坐在病床邊一針一針飛舞過線時,泰錫就拿了本書倚在床頭,江寧一般會泡一壺茉莉花茶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帶上她在別墅裡做好的各種派。兩人沒有很多的對話,往往望向吊瓶時不經意的目光交錯,或者是低眼抬頭時相對著的微笑,就是一個下午。如果不是在醫院的病房裡,沒有算上她心裡頭對他的擔憂,還真是一個美好的下午茶時間。
這種充滿家的味道的相處模式,江寧一直認為只有她這種極度乏味的人才會當成享受。她不知道泰錫是怎麼忍受下來的。他看起來就是那種該活在摩登時代潮流前線的人。
“很奇怪嗎?”泰錫曾經這樣反問過她。
江寧沒有像以往一樣否認。她想,如果她把他當成男朋友,是有必要好好了解他的。
泰錫像在回憶著什麼,“俊熙一定跟你說過了,我的家庭很複雜。我的母親不是生我的人。我的親生媽媽是我父親在外面養的女人,而我叫她母親的那個人,一直仇恨我的存在。因為我讓她看起來像個笑話,雖然讓她變得像笑話的人不止我一個。”
他嘲諷地笑了一笑,又繼續說道,“我媽媽有很多個男人,三年前她離開了美國,離開了我父親回韓國,她一向不喜歡我這個兒子……我是私生子,是家裡最小的兒子,他們都說父親最寵我……他是寵我,我的名下有很多他給的名車房子,還有酒店股份……比母親生的大哥還要多。”
俊熙當初跟她說的時候,只籠統地帶過一句,說很複雜,那時江寧根本沒有興趣去好奇別人的家事,也就沒有細問。現在泰錫卻親口把他最難以啟齒的家事告訴了她,江寧突然覺得肩頭多了一種責任。
但她沒有多說什麼,她只是拿起剛剛收好針的帽子,對他說:“試試?”然後把帽子戴在他頭上。“很合適。”她笑著說。
泰錫的回應是把她拉近了,狠狠吻住了她。江寧被動地承受著。
幾年之後,又是一樣陽光明媚的一個下午。泰錫才把完整的原因告訴了她。他說:“伯父伯母看起來很幸福。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在花園裡,一個看書,一個織圍巾……感覺很好。”這才是正常的家庭該過的生活,祥和,溫馨,大人孩子之間笑鬧戲談,互相尊敬,不會防著彼此跟防賊一樣。
…… …… …… ……
江寧不知道泰錫還有多久才能出院。她也沒問,泰錫一向是直接跟醫生對話的。而他們檢查的時候一般會把她關在門外。泰錫不會跟她聊病情,而她也不可能直接撩起他的褲子看傷成什麼樣了。
不過她也不在乎了。也許那是一時衝動,但無論他傷重傷輕,都是她造成的,她該負責。
她煩惱的是在沒弄清楚傷情輕重的情況下就說出那種份量極重的話——
“在我走到生命盡頭之前,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無論以什麼身份,只要你需要我,我不會再故意躲開。”那天的最後,她在他耳邊輕輕許諾。
——這會不會給泰錫造成困擾?
江寧絕對不是在逃避責任,她也不後悔在死之前把所有的時間都貢獻給他。可要是傷得沒她想象中的重,依泰錫的外在條件,女孩們絕對是趨之若鶩的。他不是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