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蘊鍾這才朝張守本一指道:“小藩平日裡只在府中,未曾出門。於外界的事,不大清楚。不想,這個狗頭,仗著我收用了他的閨女,便以長輩自居,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還得罪國舅,離間我們親戚感情,自是萬不能容。我特意押他前來,聽候國舅發落,打也打得,罵也罵得,若是不出氣,便只管吊他幾天幾夜,也沒關係。只是看在親戚面上,給他留條命便好了。小藩這裡也特意準備了些湖廣的土特產,送給國舅路上消遣。”
鄭國寶對這朱蘊鍾印象倒還不錯,這人至少懂得進退,做人也爽利,條件提的恰倒好處,出手也算大方。便一點頭道:“好說好說。大家彼此都是親戚,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千歲一句話,我定然照辦,什麼罰不罰的就算了吧。”
朱蘊鍾朝張守本道:“還不滾過來,謝過國舅的大恩大德?不知死活的東西,國舅爺也是你能惹的起的?”
張守本心中發苦,只覺得一口氣橫在胸中,喘不過來。當初他只是個小小的莊頭,日子過的緊,還得看地方官的臉色行事。便是個出名的受氣包,窩囊廢。後來自家閨女進府伺候千歲,被千歲收了房,實指望麻雀變鳳凰。萬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抱上了朱千歲的大腿,還沒過幾天飛揚跋扈的日子,又得去當孫子。
這也是他當初做窩囊廢做慣了,一朝得志便不知道怎麼做人,與後世yy著冥煮之後殺了仇人全家的癟三大抵相同。完全搞不清楚,他和國舅到底差多少個量級,就貿然上門作死。在他想來,自己的女兒是做妾,國舅的姐姐也是做妾,無非一個丈夫是藩勳,一個丈夫是皇帝,可是這兩丈夫不也是遠房兄弟麼?自己和國舅能差多遠?
他哪知道,敢說皇貴妃只是妾的,除了他這種土鱉,便是後世某些yy著古代夫妻平等的智硬。鄭氏在**裡飛揚跋扈,便是皇后也要讓她三分,豈是張家那丫頭能比?更別說朱蘊鍾這奉國中尉,乃是藩勳裡的末流人物,如果沒有宗人府,萬曆都不記得有這麼個兄弟,這種親戚又有什麼用?
等朱蘊鍾聽說張守本開罪鄭皇親,登時嚇的三魂去二,七魄餘一。他這種遠枝末流藩勳,去惹皇貴妃的堂兄?這是妥妥的作死啊!何況這些楚王譜系的藩勳們,正在和如今的楚王朱華奎別苗頭,想要多分一些楚王的產業,若是有機會,便連王位都奪來才是最好。這個時候,正是盟友不嫌多,仇家不要結的緊要當口。雖然京師裡有個庶吉士,郭正域與這些藩勳搭上了關係,但是文人的節操……。與其信他們還不如信混混,若是這時候得罪了當朝權宦,那還鬥個毛球,直接認慫了事吧。
因此他聽說這個訊息後,如火燒屁股般飛快趕來處理。又忍痛大出血,送上一份厚禮。明朝此時的藩勳遠不像百姓想的那麼富裕,他們的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所謂的封地,都掌握在地方官手裡,至於祿米。連朝廷官員都支半俸,地方軍衛的月糧,營兵的餉銀都關不出,憑什麼認為藩勳就一定能如數支米?
而且親王等高階藩王還欺壓下面這些小藩勳,先滿足自己的祿米,再解決他們的,這上面的折損漏洞就更大。嘉靖年,林潤上書,透過宗藩條例,在藩王們頭上又狠斬了一刀。把部分祿米改為了給鈔。給鈔啊!那可不是給錢,而是給寶鈔!而寶鈔在這個時代已經失去流通價值,等於就是變相的削減了宗室的收入,再給一堆廢紙。如果對這個不能理解的人,就考慮一下,自己的工資一半以糧票形式發放,你能不能忍?
如果說這是為了緩解國家壓力,那麼大臣們的俸祿是否也可以改成給鈔呢?當然這話不能提,誰敢提,估計在金殿上就得被大臣打死。而藩王們又不像文官們,可以去搞走私,派家人經商,靠吸食國家血液,而富足自身,因此如朱蘊鍾這種藩勳的日子過的並不算寬綽。
這還得說如今楚王根腳軟,對他們頗多容讓,祿米上手鬆的很,他們才發了幾年財。饒是如此,朱蘊鍾這一番準備禮物,其實也拖欠了不少饑荒,還不知道怎麼還法。
見張守本在那不住磕頭,鄭國寶也不理會,只從袖子裡,取出那張彪的口供,還有那些告張守本、朱蘊鐘的狀子,遞到了朱蘊鐘面前道:“千歲,咱既是自家親戚,很多話就可以開誠佈公,您看看這個吧。”
朱蘊鍾接過觀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怒道:“這是何人,膽敢誣陷小藩?還望國舅明查,這全都是子虛烏有的誣告。至於張彪,萬沒想到,他竟然是個為非作歹的匪徒!此等樣人萬不能留,國舅大可處置於他,小藩決不敢多口。”
鄭國寶笑道:“千歲,息怒。我不說了